“鸡屁股咋就不能吃……”钟老越说声音越小,直接转移了话题,又重新说起来:
“这炼阴丹,乃是至古邪术,凑齐五颗阴丹,可利用阴丹的至暗至邪之力,完成自己的愿望。依我看这玄淮,是想统一这天下,势必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阴丹五颗,而今被你们破坏了一颗,玄淮虽不能集齐五颗,但哪怕只有一颗,也足以让这个天下生灵涂炭。剩下的四颗,仍要对应四次灾难,这天下是不乱不行了。”
“炼阴丹需要源源不断的阴气,阴气来源广泛,尸体上的阴气是最煞的,玄淮不会不知道这点。”
“所以你们俩听懂我的话了吗?”钟老一脸期望看向萧岁椿和谭清优,两人立刻就领会了钟老的意思。
“放心,钟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魔卫道是我们的责任,是吧,清优。”萧岁椿朝谭清优点了点下巴。
“对,我们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谭清优接上萧岁椿的话,自信一笑。
哪管他什么玄淮,阴丹,要想动乱,先过她和师哥这一关……
钟老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五难,过完这五难……”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谭清优抓起一块殷桃糕,顺势便塞进嘴里。
祁无在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不说,面色平和,看不出有一点情绪和波澜。
“那无在将军你呢?”钟老一脸期待看向祁无在。
“嗯?”
“有没有意愿要加入我们除魔小队啊?放心饿不死的。”萧岁椿瞟了一眼祁无在,接着又补充道:
“小爷我一露脸,不知道有多少貌美的女子送上吃食来……”钟时陌和谭清优一听这话,忍不住在一旁悄悄干呕。
“义不容辞!”祁无在回答道。
接着,钟老又看着钟时陌和竹韵道:“那你们呢?有没有兴趣?”钟老笑眯眯地看向两人,眼尾炸花,笑得小心翼翼,却看着活像个打着小算盘的老狐狸。
“我跟着祁大哥,他去我也去,他不去我也不去。”钟时陌往嘴里扒米饭,含糊道。
“我也是。”竹韵轻轻说了一声,顷刻埋在头发后面的耳朵一下子就熟了。
钟老一下子就懂了,坏笑地看着两人,心里偷乐着:
果然啊,他钟老看对的人,谁都喜欢。除了这个萧岁椿,哼,怎么看怎么没有祁无在顺眼……
内心一阵风暴,他看向萧岁椿,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岁椿:???庭院里的众人总算开始动筷,拼命往嘴里扒饭。
“嗯嗯嗯,这个太好吃啦!”
“嗯,没有我家厨子好吃,不过很有特色,不错不错。”
“这是小爷我的,你别抢啊,你饿死鬼投胎啊……”
唯有祁无在看着钟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问题。
“祁无在,你有什么问题?”钟老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在他的碗中。
“钟大师,为什么嘉州汶城里的鬼魂,全部都是女鬼,却只有一只男鬼?”祁无在拧了拧剑眉,不解道。
钟老对祁无在这个问题十分意外:“女鬼阴气要比男鬼重,所以嘉州汶城里几乎全是女鬼,这起到供阴作用。
而男鬼魂魄健奇,承受阴气载体的能力更强,则起到聚阴的作用。
所谓唯一的男鬼,就是阴丹的载体,这么理解也无妨,男鬼就是阴丹,阴丹,就是这只男鬼魂。”
“那这些鬼魂,全部都是嘉州汶城的居民?”
“不止,但肯定是,那里尸油地绵延千里,死在上面的人不计其数,死在汶城,自然就被困在了汶城,成为了永世不得超生的魂魄,但多亏你们破坏了阴丹,这才能放她们去超生。”
“那嘉汶的其他男居民呢?嘉汶那男鬼是所有男鬼的结合体吗?”萧岁椿抬起眼帘,插了一嘴。
“他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是这嘉汶那只大男鬼,是由一个男鬼灌养长成的。”
……
酒饱饭足,钟老给钟时陌,祁无在和竹韵安排了另外三间房间。谭清优和萧岁椿还是住在原来的屋子,他们一个月多没回来,但屋里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是日日打扫的结果。
宗门里打杂的是进不了每个弟子的房间的,而宗门里的弟子也许会帮萧岁椿打扫,但谭清优呢,根本不可能,不往她房间里吐痰都好了。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宗门里的弟子讨厌并针对的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好像是萧岁椿和她成为师哥开始,又好像是师父明目张胆的偏爱时开始……
所以她的房间,不用猜想就是钟老日日在替她打扫。
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赶嘉汶的案子,几近一个多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靠近床,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谭清优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惺忪的睡眼,洗漱,搞定一切,谭清优决定出门找点事做,这种悠闲的时光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她自己闲不下心来,拿起挂在房梁上的两根鱼竿,兴冲冲跑到萧岁椿房间门前。
“砰砰砰——”
南靖已经来到深冬,山上的冬天要更加明显,吹过的风很凛冽,直往衣服里钻,侵蚀着人们的身体。
时辰逼近中午,风吹得也就没那么猛烈,隆冬的太阳和昨天一样如期赴约,阳光普照大地。
“师哥,起床陪我钓鱼。”
“没起床,困死了,你去找别人吧……”
萧岁椿的声音越说越小,再次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谭清优无奈,只能跑到祁无在屋前,满怀期待敲响他的门。
“砰砰砰——”
“祁无在,我无聊了,你跟我去钓鱼吗?”
等了一分钟,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祁无在?你在里面吗?”
又是一分钟,一样没有人应答,谭清优只能悻悻离去。
这祁无在怎么睡得比猪还熟,这都叫不醒……怎么找个人钓鱼这么难呀!
谭清优不抱任何希望走到最后的钟时陌门前,敲响他的房门。
“钟大哥,你起床了吗,可以跟我去钓鱼吗?”被拒多次的谭清优,连声音都有一点萎靡不振。
“你进来吧,外面风大。”钟时陌沉稳的声音响起。
谭清优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钟时陌坐在椅子上,正研究手里的一本书,看起来专注又沉迷。
“没想到你这么勤奋呀,不愧是状元!”谭清优绕到他身后,这才看清他手里捧的书。
“哈哈,习惯了,不足挂齿。”钟时陌爽朗地笑两声,收起书本,站起身。
“走,不是说要去钓鱼吗?”钟时陌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另一根鱼竿,往门外走去,谭清优急忙跟上他,走前替他掩好房门。
冬天很少生物再出来活动,谭清优费了老大劲才找来些米粒虫子。
两人不紧不慢到后山的池塘上去钓鱼,这里的池塘还没有结冰,水冷得不行。
“冬天鱼儿很难觅食。这时候钓鱼也许不难。”谭清优说着,把鱼钩穿过虫子,一抛,小昆虫带着鱼钩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扎进了水里。
坐了许久,屁股都坐麻了,也不见鱼儿上钩,谭清优干脆趴在草地上,静静观察丝线的变化。
“钟大哥,你觉得祁无在是怎样一个人?”谭清优撑着下巴,侧过脸看向钟时陌。
谭清优可不觉得祁无在同几人探案没有任何目的,他可不像个没事找事的人。
“我和他认识也不久,依我看吧,祁大哥虽然平时冷冷淡淡的,但是骨子里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怎么说?”谭清优突然来了兴趣,目光炯炯看向钟时陌。
“来嘉汶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那天我出门,刚好碰到祁大哥,当时他被一群地痞追着打,我记得他肩上还背着剑,但就是不用,后面地痞累死累活拿着砍刀追着他跑,一口一个叫他赔女人什么的,他在前面跑得那叫一个轻松,跟不用力气一样。
我就这么在他前面走,看他眼熟,等再近一点时,我才发现这是我视为偶像多年的祁大哥!
那当时脑子一热,给祁大哥让道之后,直直堵在那地痞面前,那地痞头没刹住,一下子把我撞飞几里。
我就这么抓着他不撒手,他一急眼,匡匡给我头上蹬了几脚,当时我还是抱着不撒手,咬紧牙就大喊祁无在快跑!祁无在快跑!
然后那地痞头蹬得更狠了,他的其他小跟班也跑过来踹我,后来我就被蹬晕了。
再醒来就发现祁大哥给我头上涂了臭臭的东西,说是能变好,我就信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头发这块都秃了,那根本就不是草药!”
“噗哈哈哈哈哈……”谭清优一个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解释:
“对不起啊哈哈哈,实在哈哈哈哈没忍住,太不哈哈哈好笑了哈哈哈……”谭清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伸个头想看看钟时陌秃的那块地方。
“唉没事,谁让他是我偶像呢……”钟时陌摆摆手,淡然道。
“不然你怎么会觉得在嘉汶那个地方他会管我,估计是看到我那秃噜皮的地方心里过意不去,总归来说是重情重义的。”
钟时陌收起竿子看,认真道:“总之,祁大哥这个人,本心不坏,交往久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还有其他很多的优点。”
“祁大哥的故事,其实蛮精彩的,也是个可怜人。”
谭清优点点头,但是仍是心事重重。钓了一上午,什么鱼也没钓到,但两人聊得却格外开心。
下午,大家各自待在房间里,看书的看书,捣鼓东西的捣鼓东西,补觉的补觉。
夜晚降临,温度也降了下去,气温要比中午冷太多,许多屋子灯都灭了,只有零零散散几间亮着宫灯。谭清优蹑手蹑脚跑到祁无在屋前,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祁无在?”
虽然她已经把声音压到最小,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什么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祁无在走出来,打开房门,低下头看着鬼鬼祟祟的谭清优:
“你来干什么?”
谭清优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拉着他到后山去,远离了几人的房间,她才敢大声说话:“来找你聊天啊,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又不是我睡不着,我要睡觉了。”少年扭头就走。
“诶,你别走,不然我今晚爬你房里,在你耳边跟你聊。”谭清优急得喊了一句,此话一出,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虎狼之词震惊到了
正准备走的祁无在显然愣了一下,丝毫也不犹豫:
“随你!”
便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谭清优叹了口气,伸开手掌看了看用一个下午雕的桃木乌龟,突然用力握紧,眼神坚定了几分,又跑到祁无在屋前,敲了敲少年的房门。
“祁无在,我不爬你房里了。”
“其实我是来报答你的!我谭清优说到做到!”
一口气说完,她把桃木乌龟放在门前的地上。
“祁无在,我放了个东西在你门口,记得拿。”
说完,她飞奔逃离现场。
跑回她自己的房里,她的心脏还是止不住地狂蹦,她裹紧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这才慢慢冷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要让祁无在知道她雕的个乌龟,千万得嘴下留情!
很久,祁无在才打开房门,捡起地上那只桃木制成的乌龟,在掌上摩挲着,一脸嫌弃。
这什么鬼东西?丑死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慢慢回温了,晚上也没有那么冷了,这天晚上,繁星漫天,无数颗亮晶晶地在空中闪烁,就像一幅绚丽又唯美的画卷。
蓝庭山上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了,唯美得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景物。
五人正在里屋里吃晚饭,钟老顿了一下,说到:“临迂城出现了妖魔鬼怪伤人之事,估计这和仲苍派脱不了干系,你们明天能下山吗?”
钟老看向他们,眼神带着询问的意味。
“当然没问题,这几天在山上都快闲出屁来了。”萧岁椿慵懒地说道。
“是啊,可以的。”其他几人异口同声道,钟老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们准备好,明天中午就下山。”
“好嘞!”
吃过晚饭,大家准备各自回房里休息,萧岁椿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却被这漫天的美景震得惊掉了下巴。
“太美了吧!”萧岁椿忍不住赞叹道,其他人纷纷抬起头,看到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不被震惊到,这样的壮景,他们长这么大,年纪几乎相仿,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美得哑语。
“要不,今晚上屋檐赏夜景去?”萧岁椿提议道。
“好啊!”谭清优第一个答应,其他人也跟着答应,萧岁椿双脚一踮,一个飞跃,稳稳落在屋檐上。
“快上来啊,这里看更美!”
谭清优点点头,双脚一踮,一个轻松飞跃,顺势坐在了屋檐上。
竹韵小心翼翼移到祁无在身边:“祁将军,我不会功夫,你可以带一下我上去吗?”
竹韵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内心里小鹿乱撞个不停,心脏都要飞出喉管了。
“不可以。”
说完,少年拉过钟时陌,两脚一跃,抱住钟时陌,踩在屋檐上。萧岁椿见他这样,忍不住白了一眼。
“这点忙都不帮,一点都不男人。”
说完,他又重新落回地面,很有分寸地拉过竹韵,抱着她就回到屋檐上。
五个人排排坐在屋檐上,就像五只黑乌鸦一样。
“除魔卫道,你们不害怕吗?”谭清优看向竹韵和钟时陌,那双杏眼在月色下泛着水光。
“不怕,总比一直困在皇宫里,哪也去不了好多了。”竹韵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不怕。”钟时陌轻轻地说了一句。
“能认识新朋友,又能增长见识,何乐而不为呢。”良久,钟时陌又补充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们!”谭清优笑着说,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我也是!”钟时陌坦言道。
祁无在默默注视着谭清优姣好的侧脸,回过头去,眉宇间轻松惬意。
我也是。
“诶大家快看,小爷发现个会动的星星!”萧岁椿惊叫出声,远远那边,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正在平稳地往下移动,不急不缓,能被看得很清楚。
“是诶,要不许个愿望吧,我听说,对着会动的星星许愿,就一定会实现。”钟时陌指着星星,期待地看向大家。
谭清优兴致正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没有人愿意破坏这静谧美好的氛围。
谭清优举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许愿:
“希望天下太平,少些灾难,少些痛苦。”
“希望师父天天开心,长命百岁。”
“希望小爷我越长越帅,功力日益增强。”
“希望师妹永远天真,功力日益进步。”
“希望……”
“希望……”
“忘了说啊,只能许一个愿望,多的不做数啊。”钟时陌闭着眼睛,冷不丁来一句。
“我管你,我许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