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林诘问,惧黑惊魂(1 / 1)

石盆中,清澈的水滴汇聚成细流,叮咚作响,如同神谕敲打在每一个兽人死寂的心弦上。

那带着生命气息的流水,与那浑浊腥臭的毒水,形成了最震撼的对比。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倒抽冷气的声音,是兽皮裙摩擦地面的簌簌声,是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石盆上、几乎要灼穿那清澈水面的聚焦。

白璐璐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巨大的疲惫和失血的眩晕瞬间席卷而来。

她瘫坐在冰冷的坑底,后背靠着光滑的坑壁,急促地喘息着,左掌心那道自残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

但此刻,她心中涌起的不是委屈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庆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即将坠入黑暗的夜空,嘴唇微动,想要对那个谁说一声谢谢。

然而,夜空之上,只有几缕被龙翼气流搅散的薄云,在惨淡的月光下缓缓飘移。

哪里还有烬渊那庞大威严的身影?

他如同来时一般神秘莫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移山填海、清场助力的举动,不过是她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觉。

唯有眼前这巨大光滑的深坑,无声地证明着那恐怖存在的短暂降临。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混杂着后怕,悄然爬上白璐璐的心头。

她甩甩头,将杂念抛开。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水!快!干净的水!”白璐璐嘶哑着嗓子喊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她的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惊醒了震撼失神的兽群。

“把崽抱过来!”云凌低沉冰冷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果断。

他金色的兽瞳深深看了白璐璐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随即转向那些抱着濒死幼崽的兽人们。

兔族雌性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抱着她还在微弱抽搐的幼崽冲到石盆边。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石盆里舀起一小捧清澈的水,用指尖蘸着,轻轻涂抹在幼崽干裂发紫的嘴唇上。

那幼崽似乎本能地感应到了生命的甘泉,无意识地伸出小舌头,舔舐着那珍贵的水滴。

奇迹发生了。

幼崽剧烈的、仿佛要撕裂身体的抽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下来。

翻白的眼珠缓缓转动,虽然依旧涣散,却不再只有骇人的眼白。

喉咙里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也微弱下去,变成了细微的呜咽。

“崽!我的崽!”兔族雌性喜极而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她更加小心地,一点点将清水喂入幼崽口中。

“有效!真的有效!”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出来。

如同点燃了燎原之火,希望瞬间取代了绝望。

“我的崽!快!快给我水!”抱着熊族幼崽的雌性哭喊着冲了过来。

“这边!獾族的崽!”

“还有我的!”

刚刚还弥漫着死寂和绝望的空地瞬间沸腾起来,充满了急切的哭喊和混乱的脚步声。

白璐璐靠在坑壁上,看着眼前这混乱又充满希望的一幕,看着那些兽人小心翼翼地将她用命赌来的净水喂入幼崽口中。

看着幼崽们痛苦的症状逐渐缓解,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极度的疲惫,缓缓淌过冰冷的心底。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只牵动了干裂的嘴唇和脸上的泥垢,扯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又无比真实的、带着解脱和一丝微弱成就感的笑容。

就在这时,那个兔族雌性,怀中的幼崽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明显脱离了死亡的阴影。

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坑底那个泥人般的身影。

她放下幼崽,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深坑,一把抓住了白璐璐破烂兽皮裙的衣角。

“救…救救我的崽。求你!”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卑微的祈求,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之前…之前是我瞎了眼。信了那些话。你救了崽,你是…你是兽神的使者吗?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崽好起来?求你了。”

她的动作和哭求如同一个信号。

另外几个看到幼崽情况好转的兽人,也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纷纷涌向坑边,带着哭腔,七嘴八舌地哀求着:

“我的崽还在吐…怎么办?”

“水…水还要喝多少?”

“后面还会不会有事?求您告诉我们!”

“使者大人!求您救救孩子们!”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白璐璐身上,这一次,不再是憎恨和鄙夷,而是近乎狂热的祈求。

那些粗糙的手,带着泥土和泪水的湿意,急切地想要触碰她,仿佛她身上带着治愈的神光。

白璐璐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热和触碰弄得措手不及,身体僵硬。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她不是什么使者,她只是用末世的知识赌了一把,她也不知道后续如何护理……

然而,失血和过度的精神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想挣脱那些抓着她衣角的手,身体却虚弱得使不上力。

就在这被狂热希冀包围的时刻,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人群,牢牢钉在她脸上。

是云凌!

他金色的兽瞳里,之前那复杂难辨的情绪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刚才那抹一闪而逝的,真实到刺眼的笑容。

那笑容,不属于那个骄纵刻薄,视欺凌为乐的原主白璐璐!

再联想到她今日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从面对指控的愤怒绝望,到孤注一掷尝水辨毒,再到拆骨搭架、滴血滤水……

这绝不是那个只知打骂,脑袋空空的恶毒雌性能拥有的心智和勇气。

一个带着巨大冲击力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窜入云凌的脑海!

“吼——!”

一声低沉狂暴的虎啸毫无预兆地炸响。

带着被愚弄的滔天怒意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机。

云凌的身体在啸声中骤然膨胀。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形。

下一秒,一头体型庞大,通体雪白的巨虎撕裂了光芒,悍然出现在空地中央。

那巨大的体型带来的恐怖压迫感,瞬间冲散了周围的狂热。

白虎金色的竖瞳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锁定坑底那个渺小的身影。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巨大的虎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快如闪电般探入坑中。

“啊!”白璐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只毛茸茸却坚硬如铁的巨大虎爪拦腰攫住。

那力量狂暴无比,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

白虎猛地一甩头。

“砰!”白璐璐感觉自己像一个轻飘飘的破布娃娃,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地从深坑里甩飞出来。

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她重重摔在坑外的泥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本就受伤的左臂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晕厥过去。

没等她缓过一口气,一股腥风扑面。

巨大的阴影将她彻底笼罩。

白虎云凌那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影随形般扑至。

他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巨大的头颅一低,森白锋利的獠牙精准地叼住了她后背破烂的兽皮裙,如同猛兽叼起毫无反抗之力的幼崽。

“唔!”白璐璐痛哼一声,感觉后背的皮肉都要被那利齿刺穿。

巨大的白虎叼着口中渺小的猎物,四足发力,如同离弦的白色巨箭,在无数兽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悍然冲出了混乱的部落空地,一头扎进了部落外围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幽深死寂的原始森林。

身后一切声音都迅速被抛远,淹没在呼啸的风声和枝叶抽打身体的剧痛中。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将本就黯淡的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只有零星的光斑惨淡地投射在厚厚的腐叶层上,勾勒出扭曲怪异的树影。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植物腐烂和泥土的腥气。

不知名的夜枭发出凄厉的怪叫,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腐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随时会陷落吞噬一切。

高大扭曲的树影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如同蛰伏的巨兽。

白璐璐被云凌叼着,身体悬空,剧烈的颠簸让她头晕目眩,后背被獠牙刺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但当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彻底降临的瞬间,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末世里,被抛弃在断电后彻底漆黑的楼道里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牢笼的恶鬼,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那深入骨髓,被黑暗和死亡包围的绝望感,比任何物理伤害都要恐怖百倍。

“不…放我下去…放开我!”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挣扎起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充满了纯粹的恐惧。

她不再是那个在部落里孤注一掷的求生者,更像是一只被拖入蛇穴的幼鸟。

云凌似乎感受到了口中猎物突然爆发异常剧烈的恐惧颤抖,巨大的虎躯猛地一顿。

他停了下来,将口中叼着的白璐璐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重重甩在脚下厚厚潮湿的腐叶层上。

“呃!”白璐璐闷哼一声,摔得七荤八素,冰冷的腐叶气息钻入鼻腔。

她甚至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就想爬起来远离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身体却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巨大的白虎低下头,金色的竖瞳在浓重的黑暗中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恐惧到几乎失智的雌性。

他那充满压迫感,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冰锥般狠狠扎进白璐璐被恐惧攫住的脑海:

“你是谁?”

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质问。

白璐璐蜷缩在冰冷的腐叶上,牙齿格格打颤,拼命地想要控制身体的颤抖,想要回答,想要辩解,但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极致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云凌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虎爪踩在腐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那庞大的阴影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墙壁,将白璐璐彻底囚禁在这片绝望的黑暗里。

“说!”虎啸般的低吼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那个愚蠢、恶毒、只会欺凌弱小的白璐璐,绝不可能有你这样的眼神!绝不可能懂那些东西!更不可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暴怒,“……露出那种笑!”

白璐璐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看出来了?

怎么办?

承认自己是穿越者?

会被当成邪灵烧死吗?

还是继续伪装?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环境的双重压迫,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臂弯,身体抖得如同筛糠,试图隔绝那无处不在的黑暗和那双冰冷的眼睛,却只是徒劳。

云凌看着她这副彻底被恐惧击垮,连辩解都做不到的模样,金色的竖瞳里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更深的探究。

他猛地低下头,巨大的虎口带着腥风,凑近白璐璐的耳边,那低沉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刻骨的寒意:

“不说是吗?很好。”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宣告死刑,“那你就留在这里。和这片林子里的‘好东西’,慢慢玩。”

说完,他巨大的身躯竟然真的向后退了一步,作势欲走。

云凌一旦离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将被彻底抛弃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充满了未知恐怖的原始森林里。

“不——!!!”白璐璐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恐惧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那唯一能带来一丝微弱“安全感”的巨大身影,哪怕那是危险的来源。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哭腔,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不要把我留在这儿,我怕黑。”

她语无伦次,像一个被遗弃在黑暗中的幼童,发出了最本能的哀鸣。

这深埋心底的致命弱点,在这极致的黑暗和死亡的威胁下,被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巨大的白虎,正欲转身的动作,骤然僵住。

白璐璐,怕黑?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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