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试的第三名。名字你们也听见了,他叫游天。”连润在那说着。
许念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武试的第三名那也是很厉害的。罢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与自己也无关了。不过有一点倒值得思索一下。他怎么会来这里呢?要么是这样的,他是都城人士,来丹城是有事情要处理。不过,除非是必要的事否则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或者,他是丹城人士,且也定不是什么异族人,否则也不会被绑在这里了。
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许念并没有意识到——游天之前嘟囔的什么。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他说是听说这里有教武功的人。好像还提到了什么俏妹之类的。”范栖淡定地道。
余下的几人除了霄奇“嘿嘿”笑着,剩下的则选择无视。
好在这种情况许念也是很熟悉的,讪讪笑了几声也就过去了。
“你们放开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情急之下游天开始胡乱大叫。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让这些异族人有所撼动,从而把他放开。
“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霄奇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这人有点儿小滑头啊!
“你莫要说话!”范栖冷冷地开口。
“怎么就不要我说话了,我说的不对吗?”霄奇一脸委屈。
“你家公子出来了。”霄奇没有听到原因。反而是出现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许念他们也等着听下文。顺便往四周看看。想要知道林毓在什么地方。
“你们说的不会是那个笼子吧?”游天这时的一句话把众人视线引到之前就出现的笼子上。
“诶,没想到。之前那个不起眼的笼子里面放的是林毓!他们这胆子也真够大的!”许念扯了一下嘴角。
要说那笼子也是真够隐秘。总之,你第一眼瞧过去不会以为那是一个笼子。毕竟与这整个台子是有些距离的。高高的挂在这一棵古树上,像是与它融为一体。而他们之所以,又看见了,是因为被绑在这里时,一抬眼恰好可以看到那里而已。
“可之前那里是没有人的。”原敞开口提醒道。先前不在,现在又出现了,怕不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吧。
“是呀,我之前也没有看见那里有人。公子是什么时候上去的?不!是什么时候被逮上去的?”霄奇一脸的疑惑。
连润眯眼仔细往上看看,“范栖,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林毓吗?”
“难道不是吗?我瞧着也像啊。”许念也跟着眯眼瞧去。看着身影就是林毓哥哥啊,不过这笼子周围也是密密的树枝藤蔓围绕着,实属不好辨认。
“小姐!你看前面!他们好像在说话!”范栖叫到,这一叫让这些人都惊了一下。
“这说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霄奇呼了口气缓道。这一惊一乍的,是吓唬谁呢?
“完了!这是不是商量着要先往锅里扔哪一个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干净不干净,一身污浊的!完全就是草菅人命!”游天又开始碎碎言了。
“天道在上,正午阳盛,去邪污,明正气……时辰已到,长老可令~”一个摇着铃铛的,穿着一身黑色印花袍子,画着红绿花脸的人叨叨着一些话。
他口中所说的长老,典型的异族服饰——小袄短襟(这里的服饰与铁北有一些相似)。只是额头上描着一个奇怪花式。
见他对着刚才那个叨叨一些话的人虔诚地行了一个大礼。“遵巫师言,便就开始。”
说罢,这长老就往台子跟前走去了。
许念他们当然是目睹加耳闻,刚才这个巫师的一顿乱跳、乱言。
“这是过来了,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连润冷嗤。
许念没有说话。她向高处看了看。就是那个笼子在的地方。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她想,就算底下的人看不清楚。在高处也应该可以看得清吧?就算听不清,也会猜到会发生什么事吧。难道那人真不是林毓哥哥?
“许小姐你准备怎么做?霄奇听你的。”霄奇伸长脖子往许念那里看去。
“小姐,我觉得可以从那个长老入手。”
许念看向范栖,眨了眨眼。
后者点头以示知晓。
“你们三个打什么哑谜呢?”连润手在后面慢慢地挣着。
“哪里有三个呀?明明是他们两个。”霄奇拉着长调。唉,反正许小姐没告诉他暗号是个啥。不过,该挣扎的他是挣扎过了。无论啥情况他都能立即跟上。
为何范栖会说先从那长老下手呢?原因不过是他被绑的这个位置最接近那个长老。那长老无论从哪个方向来,他都是第一个。并且,是完全有把握下手的那一个。再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人人皆知。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在范栖下手的那一刻,余下的几人也纷纷从木桩子上挣脱了来。
“放开我们长老!”
“放开!”
“你们这些凤凰都的野蛮人!”
“污浊至极!快放开我们的长老!”
“放开!”
……
这里的热闹,配上那口仙雾缭绕的锅倒是琴弦瑟瑟,不绝不决。
比目国。
“你又做了什么!”斛觞炀一脸愤怒的冲过来,伸手就掐住铁懿的脖子。
铁懿任由被他掐住脖子,没有半点反抗。而斛觞炀也没有停下来,一下一下地使力。直到她的脸色变了,斛觞炀才停下。
“咳,咳!”铁懿被他猛地一把丢开,扔倒在了榻子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呀。”
铁懿笑了笑,“你又不敢。你是不敢啊!毕竟铁北……很快,就没有了。”
偏了头斛觞炀不去看铁懿,手背在自己身后。“你胡说些什么?这又干我何事?那是你自己的。自己要那样做的!”
“是呀,是我自己要做的。是我瞎了眼,是我费了心,是我眼巴着,要把自己的国送到你的手上……送到你这样一个狠心自私,没有半分真心的人手里!可是现在还没有成呢!你知道吗?随时!我都可以重来!”铁懿咬牙道,拿手轻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噎气闷地很痛。
“懿儿,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不可以这样做的。你这样不是害了我,而是你呀!”斛觞炀慢慢往铁懿那里走着,还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抱她。
“你滚!”
“什么说好了谁与你说好了。麻烦殿下搞清楚!向来,你就没有与我有过片语真心。你所念的所想的不过就是要铁北、要比目、要这天下罢了。”铁懿是推不动他的,只能堪堪将自己退后几步,躲过而已。
斛觞炀见他如此,也就不想着去碰她。双手交握,放在自己的背后。面上这事也没有了半分的激动。好像刚才有过一点恼怒退让的人不是他。“懿儿,你清楚的,你怎么不清楚呢?我这一生或许只有那一个孩子了。你不也是吗?所以,他断不能以他这哑儿的身份活下去。”
铁懿拿手捶着榻子,发出“咚咚”的轻响。“你的意思是要我妥协吗?”
“不,不是妥协。我们二人之间向来都不是妥协。我们只是商议罢了。或者更多的是,懿儿,你要听话。我知道。铁北那里的事情你觉得我还需要你,你的势力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懿儿,你又怎么知道我只有你这一步棋呢?”
垂头看着地面,斛觞炀缓声道。他其实,不太喜欢现在的这个样子。毕竟,他不想学习他那个弟弟,处处装作一样。什么事情都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在意。却在暗地里,早早的全部备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铁懿猛地朝他看去。心里划过一丝不安。难道哪里出现问题了?这不太可能啊。
“那里的人好久没有与你传信了吧?让我来猜一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不是从你开始养胎的时候呢?”
铁懿瞅着这人淡定讥笑的嘴脸,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哈哈哈……真是可笑!你竟然知道了。那又何必以这样一副姿态来找我?”
“只是为了让你老实点,听话点罢了。”斛觞炀松开背着的手,当下往铁懿那里走去,这下没有半点犹豫地抱住了她。“你乖一点,我也就安心了。”
“你是为了给你父王一个交代吧。”铁懿任由他抱着,起初只是稍稍环着做个空架子的模样。后听她这句话忽而收紧了胳膊。
“那又如何?懿儿,你这么调皮做出这样的事,理应受些惩罚。”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门口请求进来。原因自是比目医师遇害。
铁懿在要被带去天牢之时,留下一句话——“不要对炽儿用药,我会听话。”
斛觞炀笑了笑,“以后你都会听话。”
所以,这药用不用有何干系……
“这就是你们想的办法?”林毓只觉头疼,他不想在看到几人时会是这样一种场景。
几人都被捆住,放在一个大水池子里泡着。
“我也没想到呀!怎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厉害?”他们几个简直就是螳臂挡车。啥也拦不住,反而让自己体验了一回蒸屉子与水上浴。许念由着自己飘在这水上,没好气地道。
“公子啊,为什么他们对你就那么特殊啊?”霄奇皱着一张脸开口。
“身份吧,毕竟林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可撼动。”原敞低笑着。他看起来也是狼狈的很。
“他们为何说我们偷了他们的金子?”连润没兴趣猜那些个,一开口就问在了点子上。众人也将视线投到林毓脸上。想要找些漏洞,缺陷,看看他能藏着些什么,结果……
“他们穷怕了?”
这个回答一出几人便知他也不知道,要不然怎么会开这个玩笑呢?连润听见这个话,当即把头偏向了了另一方嗤嗤笑笑,就全当作答了。
“你当真不知?”许念还是有一些些的怀疑,毕竟这些人对待林毓的态度,和他们可当真是不一样。把在水池里的脚稍微动一动,不过她又感觉动不动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毕竟,还是在水里漂着。不和林毓一样,正大光明的站在水池旁看着他们受罪,尽管后面是跟了两个人吧。
“傻丫头,我这自是不知了,要是知了还会被人看着么?”林毓调侃道,
这言语间倒是与平日里无甚区别。莫不是真不知。许念心下这样想着。
“冷不冷?”林毓见许念不说话,便开口问着,眼睛直盯着她瞧,里面印满的俱是心疼。
“还好。只是若再在这里面待上一两日,怕不是,就要染上风寒之类了吧?”许念开着玩笑。
眼睛朝林毓那里看去的时候,忽又觉得她这玩笑,怕不是说的不恰时候。于是正色道,“没事儿,我这身体壮的很。”
林毓看着她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手在袖子里面偷偷的握了一下,忽然又松开,这个时候他不能出一点岔子。“我会想办法的。只是现下也瞧不出那长老究竟是何意思。派人看着我,却没有要与我见面说话的意思。”
“之前在笼子里的那个是你吗?”原敞出声问着,他倒是差点忽略了这一点。
“对呀,对。之前笼子里的那个是你吗?就是几个怪树枝。上面还有叶子围着的那个笼子。”许念经这原敞的话头,便也赶忙问着。“范栖说之前瞧见了,我们随后瞧过去也觉得甚为相像。”
林毓听了这话皱眉问出“什么笼子?我一直都在那里待着,然后就是被带到这里来了。除这两个地方我哪里都没有去啊!”
“那些人还真是善待林丞相呀!”原敞说。
“公子我好冷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被放出去啊?公子你想个办法吧。”霄奇在又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说话。
范栖睨了他一眼,“我家小姐都没有说冷。你这倒真不是个当侍卫的样。”
“我也觉得是。你长得比我还壮实呢!”游天插了一嘴。
“我能有什么办法呀?现在我在这里也是两眼一摸黑。原先想的是顺着看看或许有什么收获,结果倒是不尽人意。莫不说打草惊蛇之类的吧,当下是连蛇的半点影子都没有瞅着。”林毓说着,蹲坐下来。
许念清楚地看到那两个人见林毓动了就连忙做出要抽出手中刀的样子。看来林毓哥哥说的没有错,他也没什么法子。
抿了抿嘴,许念心下挣扎她要不要在这时出手呢?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冲破现在这个困窘的局面。只是那样她就食言了,而且她始终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可以动手。可是要是这时不出手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被关几天,或者又重新进了那个蒸屉的威胁里。
间或犹豫间,听见连润低叹一声,“有人来了。”
跟在林毓身后的两个人也像是听到了动静,连忙走到了这水牢的门口。等到门被推开了以后,两人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
“长老。”
这一声出来以后,众人也便知晓了来这里的人是谁。倒不是没有见过先前那个长老的模样。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之前见的那个。
在水池的几人脸上都一副疑惑的样子。霄奇更是直接问出口,“这到底是有几个长老啊?”
“闭嘴,不能对我们长老不敬!”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开了口。
“哼!”霄奇把头扭到一边,显然是一脸的不服加瞧不起。
“哈哈,各位啊!抱歉啊!我们这藤倚山寨的确是有两个长老。先前我有事外出了,并不知道来了客人。如今倒是让他不知趣的老小子把你们给得罪了。我这就接各位客人出去。还请各位不要见怪。”这个长老是一副慈祥温和做派。所有做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涂过去。
众人被接出来之际。却发现游天并未被放开,还在水池里泡着。
“我和他们是一起的!应该把我也放了,怎么还把我困在这里?”游天愤懑道。
霄奇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他和我们不是一起的。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长老可要看牢了,不要把什么人都放到你们藤倚山寨来。”
范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同我们是一起的,把他也放了吧。”许念笑着拍了拍霄奇的肩膀,又道“这二人不过是闹了些小矛盾罢了,您看笑话了。”
许小姐已经发了话啦,霄奇自是不再言语,只不过看向游天的眼神里依然染着厌恶。
“他毕竟也是凤凰都的。”众人行走之间,范栖走到霄奇旁边低声道。
“这我能不知道吗?我不过是有些气罢了。怎么就有那样厚脸皮的人?”霄奇说着。
“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哪里还管什么细细索索的小手法呢?什么奸佞邪道,不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罢了,目的达成,也就无所谓了。”
霄奇没好气道,“怎么你是这样的人吗?还是说你曾经遇到过?听你说话的口气倒是经历的不少。我觉得你之前当陵国小将军的时候也没经历这么多吧?”
“不管经历没经历。我想你是知道的。尽管现在不知,以后也会知道的。”范栖说完后,便不再言语了,只顾往前走着。
“长老,之前您的族人说我们有拿金子,不知此事的缘由是?”一般这类正经的问题都是由原敞开始提问,现下也是如此。
余下的几人只顾着等一个回话。
“啊,你们说的这个呀!是他们搞错了,搞错了。前些日子有些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瞧中了我们山寨的金矿,偷摸着来了几回。到是让他们拿走了一些东西。不过啊,现下已经抓回来了,也就没事儿了。”
众人听着这长老的解释,且不说信与不信。只在听到金矿的时候,心下有些震惊。
这倒也解释了为何丹城看着比旁处繁华。还有之前那城主……那宅子可是让她至今难以忘却。
“几位来这里的是……”这长老又开了口。
原敞从善如流地又道了一遍之前以几多重复的话语。
“哦,这样啊~你们这目的当真是要我也想抓住你们啊!”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变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原敞率先做了这顶头羊先行开口问了出来。
“倒也没什么意思,你们难道不知我们这藤倚山寨是永不会加入凤凰都么?或者说是丹城。就算是异族妥协,藤倚也用不会去妥协半点。”
“为什么,藤倚和异族不是一样的么?”许念出声问着。
“藤倚山寨是异族,但异族不是藤倚山寨。不知这样的解释许小姐可知晓?”
“知晓。”许念应了这两字之后,便不言了。
“所以诸位要是这缘由的话,还请尽早离开,不要再诸多烦扰,届时怕是我也保不了诸位。”长老说完这话,就要起身离开。
“长老,一点余地也不留么?”连润发声,这话说的让许念为他摸了一把冷汗。
“不是我不留啊,实在是藤倚不敢再留了。三年前便是例子,我们已经不想要再重蹈覆辙了。”长老徐徐而道,没见半分的气恼。
看这脾性是问不出什么了,许念直接稍稍做揖便抬步离开。
那长老自是也未有停留便离开了。
林毓虽是没有及时地跟着许念走,倒是在这时也没有留下与原敞、连润说话的兴致。独自坐在那里,一副悠闲做派像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府邸。
“林丞相倒是自在。”原敞说。
“本就不关本相的事情,还不容许本相休息了?”说着揪着一块糕点往嘴里扔着。
“走罢,与他有什么好说的。你就算贴在人家脸上,人家也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白白生气多不值。”说了这话以后,连润便走了。
见人都走了,林毓拍拍手上的点心屑,“出来吧。”
“寨主。”这人是之前那个长老。
“说说吧,金子让谁给拿走了?”林毓沉着一张脸,瞧不出心情的好坏。
那长老连忙跪下,“小人不知啊,他们好像是早早就知道我们将采集的金子放在了哪里,直接给拿走了……”
“拿走了?呵!那明明是偷走了!查出来了没有?”
“没有……查不到……”长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查不到?不可能查不到的,做了就有痕迹,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到底是你不尽心罢了。”
“还请寨主责罚!”将头触地,这长老已知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了。
林毓说了一句,自行领罚就离开了。
许念回去稍稍收拾了一下,就把范栖叫了进来。“我要出去一趟,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行踪。”
范栖答道,“好,万事小心。”
“自是,多谢了。”
说罢,范栖就出去寻了霄奇。许念瞧着他已将霄奇给拦住,便不再脱着些时间,翻身从窗子处离开。
“诶,难得啊,你竟然开口向我请教些问题,说罢,请教什么啊?”霄奇笑嘻嘻的,难得不用被这家伙教训了。
范栖往许念的屋子处一瞧,发现她已经动身了,便敷衍着“没什么,只听人家说小姐与林丞相是青梅竹马,不知二人多会相识的?”
“哦,这个啊,我与你说,我家公子老早就与许小姐相识了……”
范栖耐着性子去听,心下倒是一百个不放心。
许念一开始只准备直奔那长老住处的,突然发觉身后有些不对劲,便悄悄放缓了步子,往后看了看。
没有人。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正在这时一人向她袭来……
忙躲过,许念现下没有带着弯刀,只将腰间的软剑抽出对准那人。定睛看过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人是她认识的。
“邹先锋?”许念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邹亮晃着他的那口大白牙对许念笑道,“将军要我跟着你,护你周全。”
“爹爹?爹爹叫你来的?可是爹爹一向不是……”许念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她的印象里面,爹爹向来都是不会理会她的。而对于她擅自的作为,她以为爹爹不出声制止已经是极限了。因为爹爹也没有来送她。可没想到爹爹竟然派了邹先锋来保护她。
“将军一向是嘴硬心软。何况你还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来面对这些呢?”邹亮直说道。
许念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着,“邹先锋,你是几时来的?”许念怕他知晓了之前斛觞容跟在他身后的事情。若是知道了怕又是件麻烦事,他爹爹肯定会不乐意的。而邹先锋又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倒不是怕他爹爹责罚,而是怕他爹爹又因此伤了身体。
“几时?我这刚来了这里,跟将军安排在这里的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已去了藤倚山寨,便匆匆赶来。你这是要去哪里?”
许念暗呼了一口气,放了心。“我爹爹在这里还安插着人吗?我怎么不知?”
“不过是早些年来被发派到这里的人而已,不值一提。”邹亮说到这里时,眼里似是晃过一缕悲伤。
“啊,这样啊!我现下便是要去完成女帝宣给我们的吩咐,这不,选了个法子也不知行得通行不通。”许念说着将软剑重新绑回自己的腰间。
“要不要我跟着?”
邹亮这话倒是让许念更是惊讶了些。“这……”
“怎么着,这是惊讶了,以为我一直要跟着你呢?哎,可别介了,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将军跟我说小姐现在长大了,要让你自己来想办法,毕竟以后许家是真的要靠小姐了。”邹亮解释道。
许念稍稍怔愣了一下,随即展开笑颜。“那我就走啦!邹先锋不必跟着了!”
说完,不再耽搁,许念直奔往那长老的住处。
这住处她是从宁小小那里知道的。她告诉自己藤倚山寨有两个长老,一个是左长老,一个是右长老。左长老,平时是不管事儿的,只是摆个花架子而已。右长老,慈眉善目的,瞧着很是好说话,是这藤倚山寨主管事的人。
而她要找的也就是右长老——那个管正事的人。
“谁啊?”右长老听见敲门声问着。
许念瞅了瞅一旁被自己打晕的小喽啰,说道“许念,许将军家的。”刚刚她就发现不对了,这位右长老看来很是了解都城里的事情。
“噢,许小姐可有事啊?”右长老说着话,并未起身给许念开门。
“右长老确定要我在外面说吗?我怕是这样不太好吧。”许念勾了勾嘴角,缓缓合了合眼又睁开。
屋内的右长老,听见许念这么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称号,不再犹豫,赶忙起身开了门,让许念进来。
许念进去后,忽略掉这个右长老脸上的表情,“右长老我不论您是有多么的不解,总之我与您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右长老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有所抽动,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来找我作甚,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么?还有那明显知道什么秘密的语气说话,当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许念这时又开了口,“听闻异族或者是藤倚山寨向来以游鱼为图腾,且奉之为一切之始源,不敢有半分窃读之意。可有此事?”
“是又如何?”
“那倘若这神迹再现要你们归顺凤凰都呢?”许念扭了扭自己的手腕,不经意道。
“不可能,神迹怎么可能会显此事!”右长老否决道。
“那倘若这神迹给显现了呢?你们可听?”许念挑了挑眉,心里已经断绝出此事已成大半。
“那自是听的。”右长老肃声道。
“行了,得了您这话,我便也就放心了。走了!”许念偷偷笑了笑,对着这右长老行了个虚礼,就要告辞。
“许家小姐你搞这么大得动静就是为了这个么?”右长老现下倒是收起了以往的慈祥面貌。
“不然呢?”走到门口的许念反问,“不然我还能说什么?”假装瞅不着那右长老铁青的脸,许念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前走着。
心里暗搓搓地埋些坏心眼,本来吧,可以不用来特地告诉一声的,当时与宁小小在一块商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样做不太厚道,可是现下又是挨笼屉子的折磨,又是水牢的,她还不能仅此机会小小的报复一下么?
尽管当时那口大过锅架着的笼屉不是那么的烫人,可走过一遍待过一次。有阴影啊……
回去之后,许念又再次叫了范栖,“可有人来么?”
“没有人来。”
“那好,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帮我转达给一人。”
范栖点头应下。
良久之后,范栖回来告诉许念,“已成,明日便可知晓。只是许念这样做好吗?邹亮那里是否靠得住?”
许念打着哈欠支吾道,“没问题的,我许家的兵都是信的过得。”
“那便好。”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可看住了霄奇那小子,那小子可是盯得紧呢!”
范栖淡定道,“我给他下了点药,估计他一时半会醒不来。”
“下药?你确定他能糊里糊涂的啥也不知道么?”许念一听下药这两个字,瞌睡虫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有必要这么猛的吗?
范栖抿了抿嘴,“他应该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那便实话实说好了。”
许念咽了咽口水,这是她熟知的范栖么?怎么感觉如此不像呢?艰难地开口,“你要怎样的实话实说?总不能将我给卖一个彻彻底底吧?”
“怎么会呢?许念莫要小瞧了我,我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得人敬重的。”
许念干笑着“是,是,那我便可安心小憩一会。”
没有说话,范栖干脆转身顺便为许念带上了门。
倒在床榻上,许念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现下也只能希望一切顺利。
凤凰都都城,凤池宫。
凤揽月在宣告了那件事以后,好像终于记起了有这么一个人。被她安置在空闲了些时日不曾有人居住的风池宫。
央炽一早就心乱如麻,时不时的看一眼斛觞容,张开嘴又合上。他是真不知道这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什么便说吧,都相与了这些时日了,你说什么能值得我恼怒的?”斛觞容今日被迫穿了那宣旨太监送来的竹青色衣衫,一头的墨发也被冠上了白玉竹雕。坐在那里沏着茶。
好生一副公子灼灼如华光景,只叹息立马迎上的龌龊事生生给毁了这浮上的好心情。
央炽闷声道,“你等下要如何?难不成就真生生受了?”
“等下会如何?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也就无甚可猜测的。与其琢磨担忧,不如将眼前的事情做好。”斛觞容掀开茶壶的盖子,一股茶香扑面迎来。“这倒是今年新到的茶叶,怡人芬香,让人着迷。”
“有什么现下需要做的事情?你做的那些都是什么?我与你说。现下是这茶令人着迷,就怕等会儿就是你令人着迷了!”央炽没好气地道,继而走到斛觞容跟前夺了个茶杯为自己抢了这新茶的第一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斛觞容看着他抓住茶杯一口一口唆着热茶的小样子,不觉笑了。“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哼!整得谁愿意帮你似的,我告诉你,就算你被那女帝扒光了放在床榻上我都不会理你。”
斛觞容听了这话稍有些尴尬,索性另外起了话茬“你不如帮我另做一事。”
“何事?”尽管内心有焦灼,他也没法子。若能再旁处助了他也是极好的。
“去看看许将军罢,我想要知道他的腿可还能恢复么?”斛觞容平静地开口,这事他早早就想要央炽去瞅上一瞅了。无奈诸多烦扰缠身,他没办法去言说。
“为什么?他要是就那般走了,不是对我们更有利么?”央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许家是忠赤之臣,我不忍。二来,许家一失利,得逞的会是哪一家?我现在怕是还不能这么肆意而为。”三来,若是医治了她的爹爹,她会高兴些吧。
“好吧,不过不一定会有法子。我之前到处溜达的时候听到了些,那是连李太医都没法子的”
斛觞容为他续上茶,“我知晓的,你且看看就好。”
“嗯那我就走了,你小心些”
目送央炽走后,斛觞容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微微皱了眉。完全搞不清楚这风揽月下的这步棋有何作用。不过,眼睛瞥向一旁放置的香炉……
且走着看罢。
凤裳宫。
李太医跪在地上,身板挺直,眼睛怒瞪着风揽月。
后者毫不在意,拿着沾湿的帕子,动作轻柔地躺在床榻上的容裳拭去汗珠。“朕知道你很难受,但没有关系你很快就会忘记了……”
她的喃喃话语,容裳是听不到的。他沉浸在那幅画卷里,久久挣扎,不得半点解脱。那是谁啊?一片繁花之境里,他不断地去追着那个女子。但往往在要追上之时,就会遭遇一阵暴雨。霹雳而下的雨滴生生打折了这里所有的花儿,而那女子也在烟雨朦胧之际消失不见……
“是谁?”
“你是谁?”
风揽月擦拭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手里的帕子被她一甩手丢进了水盆里。她知道这个谁说的定不是她。“怎么还是这样?这都几日了?还是忘不掉么?”
说着站起身子走到李太医跟前问着“是不是你搞的鬼!”丹凤眼里是一贯的强势与威慑。“你莫要与朕说你也不知道,朕只叫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臣能知道什么?陛下你以为抹掉一个人的记忆那么简单么?臣是医者不是屠夫!”李太医厉声回着。
“你是医者不是屠夫,可朕是!朕要你做屠夫你且做也不做?”风揽月蹲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字慢慢说着。
李太医忽的没有了半点刚才的气焰,小声道“是……”
“那便就对了,再给几日我要他什么都忘记。”
凤裳宫只剩下了李太医一人。他从地上起身,拿出衣袖里藏着的一个小瓷瓶,倒出一小粒药喂入容裳口中。
“陛下到!”
斛觞容从坐榻上起身,行步至门前端正行了一礼。
“这宫殿就只有你一人么?”风揽月没有说让他起身,反而言述其它。
“回陛下,凤宣喜静,一人倒是自在些。”
风揽月听见这自在一词,思绪便飘忽出去了。“曾经也有人同朕说过同样的话……”
“然后呢?”斛觞容试探着出声。
“然后?然后,那人就被朕锁在了一个精心打扮的牢笼里。”
斛觞容听了这话,连忙跪下不敢抬头。
风揽月瞧他这模样,轻笑出声,“怎么怕朕也把你锁起来么?”
“不,不,不敢!”斛觞容磕巴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那便就是怕了!”风揽月走至刚才斛觞容坐着的地方,自己动手斟了一杯茶。“可是那人就不怕,不,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怕过朕,哪怕朕做了多少恶毒的事他还是保持着他那性子。”
“那他现在如何?”斛觞容声音带着些惧意。
“他现在?不知,不过,过几日就知道了,要么同朕一样成了疯子要么就是痴儿……哈哈哈……那样该有多好玩啊~”
偷偷抬眼瞧了瞧风揽月,斛觞容注意到她的一双眼睛里面全是泪。有些诧异,但不敢妄动,又悄然低下头。
之后,一室寂静。
直至月色浓郁之时,风揽月起身,走时说道“你这里的茶不错,今年新摘的茶叶,他们倒是侍奉的尽心。”
“是,有陛下吩咐他们自是不敢乱来。”
“是么?”风揽月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似是不经意间发出的一般。
斛觞容站起拂了拂膝盖上的灰尘,刚想要坐下之时,就被央炽翻窗而入的动静给惊了一惊。
“呼~累死我了,差点就溜不进来了!”
央炽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道袍上还有几许破损。
“不就是要你去许将军府邸瞧瞧么,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模样?”
央炽抓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着茶水,也不想着往那小茶杯里慢慢倾倒了。
幸好,那壶里的水不是很热的。
斛觞容等他喝了更过瘾才又开口道,“是遇到什么了么?”
喘着大粗气,央炽说“我现在总是知道那许家是如何能从高祖之时就一直当这凤凰都的赤羽了。”
“嗯?”
“一个管家老头也那么厉害。追着我在许家的院子里跑了好多圈。更可怕的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放大狼狗追我!我跟你说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狼狗!”
斛觞容边听着他说话边去收拾了香炉里的东西。
“等等!”见斛觞容要将那香炉里燃尽的残渣给丢掉时,央炽忙出声制止。“刚才一进来我便发觉不对劲了,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说着,央炽起身,凑到斛觞容跟前去闻那东西。
斛觞容没有想着要将这隐瞒与他,便没有收起来。
“你这!这!快丢掉!丢掉了!你不要命了?这东西害死个人啊!”
央炽从斛觞容手中夺过,跑到这宫殿外的小池塘边,快速扔进去,接着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将里面装的东西一并丢进去。瞅了一会,见池塘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复而转身回去。
一进去就围着斛觞容转,“你有没有提前防范?”
“这香是我燃的……”
央炽自己判断了一遍,确信他无碍,便松了一口气。
“我又不笨,看你这样子也猜出来了,还好你没有傻傻的做陪葬。不过,你这胆子也确实太大了些吧!你就不怕她后来查到你的身上?”
斛觞容拂袖坐下,将桌上的杂乱茶盏摆好。“她不会查到我身上的,要查也只会查到太子身上。”
“怎么这是用不着了?”央炽跟着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那一脸与世无争的模样,暗自撇嘴,这人可真是会装。
“总不能次次让他讨了便利。”
“你可得了吧,你陷害的人家还少么?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越乱咱们越有利。”央炽摸着自己的下巴。
“你且接着说罢,既然被那管家发现了,怕是见到许禁了吧?”
央炽听了这话,一下认真了起来“已近油尽灯枯模样,怕是只能白白拖着日子活下去了。”
斛觞容皱了皱眉,“没有一点法子么?”
“有法子。”
“什么?”
“神仙显灵啊,比如找找我那已经得道飞升的太祖师爷……”央炽嬉皮笑脸的,一瞅发现斛觞容冷瞥的眼神。当下收起笑脸,“我有一个法子,但不是可以让他完好如初的法子。而是可以让他多多活一些时日。”
“什么法子?”哪怕是让他多活一些时日也可以了。
“你可知安宇国有一秘药,那秘药只在皇室中流传,据说食之可延年益寿。”
斛觞容一听延年益寿,“那人参灵芝之类的宝药不可么?”
“不是不可,是许将军用不得他现在这个身体已然受不了太过直接的补给。”央炽敲着桌角道。“你不是前些日子才在清风阁见了那人吗?再寻一次也不是不可吧?”
“不是不可,只是今时之景不同于往日,我不肯能再像往日一样自由出入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再带着人皮面具替你撑着就是了,或者我直接去也可以。”
“不是,你替我撑着太冒险了,与她直接接触的话你一定会被识破。且那人已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央炽喃喃重复道。“那便没有法子了。”
斛觞容抬眼看看窗外,“不管了,总得去找找,说不定你那师兄知道秘药的下落。”
“他?好吧,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央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