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罢了。”纪泊苍额角青筋暴起,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却仍梗着脖子嘴硬,“只要我想要,比你娇艳的女子能从街头排到巷尾。”
席玉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早在前几次给他送安神汤药时,她便悄悄掺了特制的迷情香,如今纪泊苍早已对那股独属于她的气息上瘾,离了她便坐立难安。
此刻他分明浑身燥热得像被烈火炙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上沁出的冷汗浸湿了鬓发,偏要摆出这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她轻笑一声,莲步轻移凑上前。
那股让他魂牵梦萦的香气骤然浓郁,纪泊苍喉头滚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刹住,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渴望与暴怒。
少女纤细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突然撬开他紧咬的牙关。
纪泊苍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圆滚滚的药丸已滑入喉间,顺着食道滚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猛地挣扎起来,铁链在手腕上勒出红痕,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席玉撇撇嘴,指尖在他滚烫的下颌轻轻一点:“不过是助兴的玩意儿罢了。你最好祈祷你的人能在半个时辰内寻到此处不然……”
席玉眼尾上挑,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恐怕你要爆体而亡了。”
话音落,她转身便走,月白色的裙摆在昏暗的角落里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只留纪泊苍一人狼狈地跪在地上,铁链拖曳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气得双目赤红,胸腔剧烈起伏,偏生四肢软绵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外。
“阿鸢!你给我等着!”他嘶吼着,声音里淬着毒,“最好祈祷我出去后抓不到你,否则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一想到待会儿下人寻来时,会看到自己这副衣衫凌乱、面红耳赤的模样,纪泊苍便觉得颜面尽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场戏,倒真是刺激。”席玉抚着发烫的脸颊,刚要迈过转角,一道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姑娘留步。”
她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竟是太子萧傲云身边的贴身侍卫秦风。他既在此处,那太子定然就在附近。
“姑娘,我家殿下有请。”秦风面无表情地拱手,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席玉连连摆手后退,刻意做出惶恐的模样:“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还在等我,若是让他知晓我与旁人私会,怕是要动怒的。”
秦风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身后那间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姑娘倒是机灵,只是……你当真愿意让你家少爷瞧见方才那幕?”
席玉心头一紧,难道他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她强作镇定,指尖悄悄摸向怀中藏着的毒针,眸色微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风微微一笑,忽然抬手拍了拍。四周阴影里瞬间涌出七八名侍卫,个个手持利刃,眼神不善地将她团团围住。
席玉暗自叹气,看来今日是躲不过了。
“看来,姑娘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秦风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就在前方禅房,还请姑娘移步。”
“……”
因她不肯配合,侍卫们干脆将她五花大绑,一路押往太子府。看着府中熟悉的亭台楼阁。
席玉气得牙痒痒——兜兜转转,竟还是回到了这个牢笼。刚在纪泊苍那里设下圈套,转头就落入了萧傲云手中,当真是晦气。
“殿下,人带到了。”秦风恭敬地行礼,转头见席玉仍直挺挺地站着,厉声呵斥,“见了殿下还不跪下!”
席玉梗着脖子不肯动,秦风面色一沉,抬脚便向她腿弯踹去。
她猝不及防,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只听“咚”的一声,皮肉擦破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闷哼出声。
“嘶……”
主位上,萧傲云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开口:“你先下去。”
秦风应声退下,房间里的侍卫也尽数离去,只余下两人。
萧傲云从紫檀木椅上起身,玄色锦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带着一股迫人的压迫感。
席玉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动不动。
那道身影离得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檀香,一如多年前那般,熟悉得让人心头发紧。
“抬头。”萧傲云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席玉仍是不动,他便俯身,冰凉的指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席玉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探究,索性也不装了,挑眉迎上他目光:“太子殿下大费周章把我绑来,就是为了看我这张脸?”
萧傲云的心脏猛地一缩,眼前这双眼睛,清澈又带着几分狡黠,竟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缠着他的少女如此相似。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沉声问道:“你何时到的纪泊苍身边?”
“想知道?”席玉轻笑,故意吊他胃口,“不如殿下亲自去问我家少爷?”
萧傲云眉头微蹙,显然不满她的敷衍。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睫毛,语气带着隐晦的威胁:“若是我此刻把你送回纪府,你觉得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席玉一僵,烦躁地抿紧唇。她太清楚纪泊苍的性子,此番折辱了他,回去定没有好下场。
思忖片刻,她忽然凑近,眨着那双酷似故人的眼睛,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太子殿下能不能收留我?”
萧傲云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骤然一滞。
这张脸算不上绝色,甚至只能算清秀,可那双眼睛里的水光与倔强,却像极了席玉。
两个毫无干系的人,怎会有如此相似的眼神?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殿下,不如先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席玉动了动被绑得发麻的手腕,柔声劝道,“这般谈话,总觉得不太方便。”
萧傲云垂眸看了眼她被勒出红痕的手腕,沉默片刻,伸手去解那粗糙的麻绳。
冰冷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席玉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瑟缩了一下。
萧傲云的目光却陡然变得深邃——他记得,席玉的后颈处,有一块浅粉色的胎记……
与此同时,纪府内。
王雪薇战战兢兢地走进卧房,看着床上狼狈不堪的纪泊苍,声音发颤:“少……少爷……还是没找到阿鸢姑娘……”
纪泊苍趴在床上,背后纵横交错的鞭伤狰狞可怖,府医正小心翼翼地用烈酒清洗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额上冷汗涔涔。
那该死的情毒还在体内肆虐,浑身像被无数蚂蚁啃噬,又热又痒,难受得几乎要发狂。
他至今想不明白,不过是发了场脾气,阿鸢竟敢给他下毒,还敢跑?一想到自己方才在寺庙里的丑态,纪泊苍便怒不可遏,胸口剧烈起伏。
“少爷……”王雪薇见他面色赤红,呼吸粗重,试探着提议,“府里还有几个干净的丫鬟,要不……让她们来伺候您?”
纪泊苍此刻已神志不清,只觉得体内的燥热快要将他焚烧殆尽,后背的伤口又火辣辣地疼,哪还有心思细想,含糊地吼道:“还不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王雪薇如蒙大赦,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梳着双丫髻、容貌清秀的丫鬟被带到房里。她怯生生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声音细若蚊蚋:“少……少爷……”
房里的下人早已识趣地退了出去,丫鬟咬着唇,双手绞着衣角,战战兢兢地向床边挪去。
“少爷,奴婢……奴婢来伺候您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