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慕青乘坐的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仆从们便蜂拥上前,有的掀帘,有的扶人,忙得团团转。
他身姿挺拔地落了地,随口问向为首的家奴:“父亲此刻在忙什么?”
家奴脸上掠过一丝为难,搓着手据实回禀:“老爷似是正与客人议事,少爷要过去见他吗?”
伏慕青闻言,转头望向马车里静坐的女子,温声道:“妹妹要一同去吗?”
伏皎月颔首,提起裙摆从马车里走出来,跟着他往内院去。
另一边,书房内的对话正到关键处。“我师傅?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尸骨就埋在那边山坡上,你要去拜祭她吗?”席玉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伏长风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这件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少一个便少一分风险。
席玉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落在伏长风脸上:“我的事你不必多管,不必问我去了哪里,更不必费心为我安排婚事。”
“如今我们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你不对我动歪心思,这个秘密便能永远烂在我肚子里。”
伏长风刚捋着胡须要开口,门外便传来了声音:“父亲,此刻有空吗?我和妹妹过来看您。”
“进。”伏长风扬声道。
伏慕青与伏皎月并肩走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伏长风看向他们时,眼神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他膝下这对儿女确实出色,长子伏慕青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一路擢升至今官至刑部尚书,以他的能力,将来未必不能企及自己如今的地位。
眼下皇帝年事已高,退位怕是就在这几年,若能押对宝,那可是泼天的从龙之功。
席玉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只觉得好笑。见伏长风压根没打算介绍自己,她反倒轻柔一笑,主动迎了上去。
伏慕青目光一凛,见她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素色衣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伏皎月亦是如此,警惕地打量着她。
“哥哥好,姐姐好。”席玉笑意盈盈地开口。
伏慕青神色一怔,疑惑地看向伏长风;伏皎月更是上下打量着她,满眼不解。
伏长风虽不满席玉这贸然举动,却也只能认下,总归是要介绍的:“这是你们的妹妹。”
“什么?”伏皎月脸色骤变,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尖锐,“父亲您说她是我们的妹妹?您……”
伏长风挥了挥手,显然不愿多谈:“你们日后好好相处,其他的别问那么多。慕青,带她去府里找个院子安置下来。”
几人退出书房后,伏慕青这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她就那般静静立着,美人如玉,虽穿着寻常衣衫,却难掩一身风华——肤如凝脂,眉似远山含黛,一双眸子却冷得像深潭里的墨玉,唇色极淡,透着几分疏离。
他忽然想起,母亲曾提过,在她嫁入府中之前,父亲在江南有个外室。看这少女的模样,想必便是那外室所生,柔柔弱弱的,像株菟丝草,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屑。
席玉仿佛毫无察觉他们之间的尴尬,笑着走到伏皎月身边,伸出手:“以后还请姐姐多照拂。”
伏皎月冷哼一声,转头便走。
席玉又转向伏慕青,笑靥如花:“哥哥好,我叫伏倩。”
伏慕青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随意指了个奴仆:“你,过来,带她去寻个院子。”
奴仆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席玉便跟着他往偏院去。她走了几步,回头望了眼伏慕青兄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与此同时,世子府内。
纪泊苍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望着底下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奴仆,怒声斥道:“还没找到吗?!你们这群废物!”
底下众人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里,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元幸壮着胆子抬起头,声音抖得像筛糠:“回少爷,听、听说城外破庙那边,有人看到过一位身形相似的女子。”
“我们正全力搜寻,定会尽快找到的!”
纪泊苍猛地站起身:“尽快尽快!你们都搜了一天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备车,带我过去!”
他心里烦躁得厉害,一想到烬鸢,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一个低贱的奴婢,不过是他床上的玩物,竟敢在挨了顿罚后就逃跑?等抓回来,定要把她活活打死!
“备车,现在就去!”
另一边,席玉刚走到伏慕青的房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大人,我们家少爷正在搜寻一个奴婢,说是在城外破庙那边有踪迹,想借您府里的人手用一用。”
伏慕青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什么奴婢值得他这般大费周章地搜寻,倒有些意思。”
“吩咐下去,让那边的人过去搭把手吧。”
席玉准备敲门的手收了回来,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纪泊苍带这么多人,是想瓮中捉鳖,要把她活活打死在众人面前吗?看这狗男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想必火气正盛,肯定会亲自过去。
“也罢,大发慈悲让他见一面也无妨。”席玉低声自语,“纪泊苍,你可别后悔。”
她笑着转身,大摇大摆地往府外走。
“小姐这是要出去?”门口的仆从连忙拦住她,“需要给您安排几个奴婢跟着吗?”
席玉摆了摆手:“不必了。”
她来到街市,寻了个四下无人的偏僻角落,换了张脸——正是烬鸢那张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将衣服换成一身半透的轻纱,摇着把小巧的折扇,慢悠悠地往城外走去。
“纪泊苍啊纪泊苍,就怕你招架不住。”
纪泊苍在城郊的破庙外等着,起初还懒洋洋地坐在靠椅上,神色悠闲。可等了半个时辰,派进去搜寻的人一批批出来,都说没见到人影,他渐渐坐不住了。
“阿鸢,你最好别被我逮到,有本事就藏一辈子!”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焦躁,干脆把身边负责护卫的人也都派了进去:“不是说人在这里吗?都给我仔细搜!”
元幸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少爷息怒!小的这就进去亲自找!”
眼看着纪泊苍身边的人都走光了,席玉勾了勾唇角——机会来了。
“纪泊苍。”她轻唤一声。
纪泊苍闻声望去,只见他找了一天一夜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路口,笑得明媚动人,还冲他招了招手。
“阿鸢!”他眼睛一亮,连忙追了过去。这些年他沉溺玩乐,早已疏于锻炼,跑起来气喘吁吁。席玉看他这副狼狈模样,笑得直不起腰——看来是真急了,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她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等他抓,带着他在城郊的小巷里东绕西绕,最终把他引进了一座破庙。
“你给我站住!!!”纪泊苍气得怒吼,他做了十几年风光世子,何时这般狼狈过?等抓到人,定要将阿鸢剥皮扒骨,以解心头之恨!他此刻真后悔,刚才把人都派出去了,害得自己还要亲自追。
可他刚踏入破庙,就觉一阵不对劲——一股白烟扑面而来,他毫无防备地吸入,顿时觉得四肢发软,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控制不住地想要跪倒在地。
席玉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条长鞭,在地上用力一甩,一道清晰的白印赫然出现:“少爷,不是要抓我吗?”
“来都来了,不如坐一会儿?”她娇笑着向他走去。
纪泊苍眼尾泛红,想伸手去抓她,下一秒却感到胸前一阵刺痛——席玉拿着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放心,少爷,死不了,就是会让你暂时没力气而已。”席玉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我劝你现在就放了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你这个贱人!”纪泊苍怒视着她。
话音刚落,席玉一脚踹在他腹部,力道之大,让他狠狠摔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他养了几年的小宠物,竟然敢反抗?
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抬头怒视着席玉,却见她笑着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少爷,这是你之前踹我的那一脚,现在还给你。”
见他气得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席玉干脆利落地拿出绳子,将他牢牢绑在了庙里的供桌上,随后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纪泊苍脸上并不觉得有多疼,目光落在她粉白的唇上,竟无端生出一阵燥热。
“少爷疼吗?这才刚开始呢,待会儿有你受的。”席玉笑得越发玩味。
纪泊苍眉间突突直跳,当看到她手里那条小臂粗的鞭子时,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你要做什么!”
“阿鸢,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席玉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故意凑近了些,吐气如兰:“别急啊,少爷,我们慢慢玩。”
她说着,试着抽动了一下手里的鞭子,眼神亮晶晶的:“听说鞭子打人很有意思,少爷陪我玩玩吧。”
“啪!啪!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席玉听得津津有味,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不过几分钟,纪泊苍身上便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席玉笑着凑过去,指尖用力摁在他胸前的伤口上:“好玩吗?少爷。”
纪泊苍眼神冰冷,恶狠狠地盯着她,若目光能杀人,席玉早已死无全尸:“烬鸢,你最好祈祷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席玉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她挑起他的下巴,缓缓凑近,就在两人的唇快要碰到一起时,纪泊苍浑身肌肉紧绷,竟控制不住地想往前凑——这么久了,烬鸢的身体对他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就在那一瞬间,席玉却停了下来,眼底满是恶趣味:“少爷,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