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睁开眼,陈水宁被眼前刺目的红色吓了一跳——自己明明跟在妈祖诞辰的法师队伍里打鼓,怎么会坐到了轿子里?
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处境,一阵摇晃带来的眩晕让陈水宁恶心的几乎要吐出来。
“滴嘟……滴嘟……”
“嘀嗒!嘀嗒!哐!嘀嗒!嘀嗒!哐!”
轿外吹吹打打,听旋律是喜事。对灵异文向来一边看,一边骂的陈水宁第一反应是“鬼娶亲”。
等想起自己是个法师,陈水宁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还没听说过大白天闹鬼闹到法师身上来的!
难道……自己是被人绑去嘎腰子了?
不,不可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社会主义法治的大道上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陈家姑娘到了林家,夫君是生是死还是个问题,急着冲喜,竟然拜高堂都省了去。”
“要我说,这林家也是昏了头。”
“嘘……”
隔着轿帘,轿夫毫不顾及的对话声传进了轿子里,陈水宁听的清晰。
“你不怕里面那个陈家姑娘醒了听见?”
“抬上轿来的时候你还没看见?”率先说话的轿夫再张口,语气讳莫如深,“这陈姑娘是被架上来的,那头上厚厚的一层脂粉,怕不是知道要嫁个将死之人,一头撞昏过去了!”
“这冲喜啊……怕是不知道要闹出多大事喽!”
细听了这两个轿夫之言,陈水宁心下一凛——穿越,冲喜,那么下一步……替嫁,还是换亲?
“滴嘟,滴嘟,滴嘟,嘟滴!”
几道熟悉的声音透彻云霄,传到陈水宁耳畔时,把人飞上九重天外的思绪强拽了回来。
“是龙角。”微不可查的嘟囔了一声,陈水宁眉峰微簇,垂下眸子,半眯着左右环了半圈,看到脚上那一双全新的绣花嫁鞋。
红面金线,绣的是金鸳鸯;粉花绿叶,端得是蝶恋花。
“闾山诸位祖师,三位奶娘夫人,弟子……陈水宁在此叩拜。”
随着陈水宁的动作,整个轿子猛地晃了一下,也惊动了四个轿夫。
“里面那位,不会是醒了吧?”婚轿前行的速度半点不敢放缓,先前出言劝告另一位的轿夫极为警惕的张口,“这醒了……”
醒了,到了林家,双方都好交代。
没醒,鸡飞狗跳,倒也不用面对一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夫君”。
“这林家也是造孽啊!”
“这陈家也是……”
“咚!”
轿帘里滚出来一个人,重重的落在地上,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甚至顾不得拍拍婚服上的土,赤着脚的陈水宁摇晃着站起身,口中念念有词,一双眼有目的的打量着四周。
不远处的飞檐定住了陈水宁的目光,眼猛地亮起一瞬后又紧闭起来。
明确大方向后,陈水宁眯起眼偷开一线,免得看不到路把自己来个平地摔,朝着飞檐处连蹦带跳的冲了过去。
“拦住她!”
“快拦住她!”
一众轿夫同抬着嫁妆的两个精壮大汉回过神来,除却前面吹吹打打领路的乐队,都朝着陈水宁的方向扑来。
落在原地的花轿里,只剩下一双绣鞋,一正一反的躺在轿底。
“拦住她!帮忙拦住她!”这句话,是朝着庙里面喊的。
行法不能半途中止,居中的主法师将手里的令牌往地上一打,趁着站起身来的空档往外瞥了一眼,旋即便转回身来。
右手掐了个剑诀,拈起一旁叠成三角形的黄纸,凑到靠左一点摆着的灯上……
黄纸着了,火苗腾起来,伴着纸灰绕着圈翻滚到半空,主法师的右手开始呈八字轨迹有节奏的摇晃。
伴随着主法师张口念动咒语,两个徒弟在旁伴奏,鼓声也有节奏响起。
“一柱真香,一心奉請,昊天金阙,玉皇大帝……”
主法师念咒的速度比平日快了半拍,敲鼓的小徒弟连忙跟上。
最后打了个躬,主法师陈明家抛起了圣杯。
眼看着一场开坛的科仪就要结束,小徒弟放下手中的鼓槌,朝着身边人嘀咕起来:“师兄,冲进来这个新娘子,是上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