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谪仙(1 / 1)

不知何时起做梦变得越来越频繁。无数声音在梦中呼唤,混沌却又清晰。“腾格尔(长生天)!在悠长的天途终尽后,请为草原的儿女指明回家的方向。”

在梦中,洛水墨看见自己的尸体被摆放在隆重的敖包之上,旁边的长竿上挂满了祭品。无数魇魔族的人跪拜在下,而萨满们在旁边祈神祭天。

随着仪式的进行,上方的天空裂开。裂口里的事物逐渐清晰显现出尚蜀云雾缭绕的青峰。

“Khagan(大可汗),通往过去的门已经打开,请尽快为楔子刻上生命。”旁边的萨满向一旁打扮尊贵的男人恭敬的递上一把弯刀。

“哼,如此胆怯的后手……我等魇魔何时变得像西方那些懦夫似的了?我等的天途何需这些……”那位可汗没有接过萨满递来的弯刀而是抽出自己的佩刀,一道寒光闪过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挤到酒杯中。

萨满们开始奏乐起舞,为砾年华祈求长生天的造化。空中的裂口降下把祭台吞下……

天空是湿的,被雨打湿,地也是湿的,被血打湿。自己背着昏迷的少女,狂奔在竹林中,身中数枪,血像不要钱一样染红了素白的衣衫。

自从在在锦城救了这乐正家的大小姐自己就天天做一些奇怪的梦。

不过和背后这要命的追杀比起来,还是小事。

早知道这事这么麻烦就不听言与可那混蛋接下这单生意了。

“『礼装·野牛比尔』展开。”身后一个追杀者展开了礼装,一团红雾包裹住他。当他现出身形时,他已经成了另一个形象——经典的诺森德西部骑警装扮,拿着一把造型夸张怪异的柯尔特左轮,礼装覆盖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他像成为了历史上的那个诺森德西部拓荒者一样。如雷鸣般的枪响响彻山林,子弹从背后呼啸而过。

『礼装』是前人英灵的具象化,重现前贤的武器,技术与独有的精神技艺,一般最多持有一件。一些特别的礼装甚至会和持有者交流或者具现出躯体一同作战。

洛水墨也有礼装,听将臣说自己被救时就已经觉醒了——“礼装·谪仙”那是一代诗仙李白的礼装。按道理说拥有了礼装就该会些前人的技艺或者知识,不过洛水墨从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和所谓的前人的技艺就是了。

洛水墨左手掐指捏诀,口中快敕道:“一点太极动,剑御随相行!”

竹海被分开,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切开了六颗子弹。金属的轰鸣盖过枪声,剑刃颤抖地发出悲鸣,下一瞬间长剑破碎成片四处散落。

长剑破碎的同时,前边的洛水墨跟着吐了口血,这让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背上的乐正家大小姐也被甩了出去。后面传来人的呼叫声。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

真是倒霉啊,在这里死了应该要很久才会被发现吧?面前的那个少女已经昏迷着,雨水洗刷着不知是她还是自己的血迹……

“都快死还睡那么香呢……”洛水墨感觉身上剧痛,大概是刚才剑碎后进了碎片吧?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意识似乎要离自己而去。

“不想死啊……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咕……好痛,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虽然这么说,但洛水墨还是竭力的挣扎着想站起来。

“虽然有些意外,但已确认委托对象失去行动能力,随时可以捕捉。”礼装·比尔的持有者戒备着,示意其他追捕者上准备将少女捆绑带走。

突然,离那个乐正家大小姐最近的追杀者猛烈地燃烧起来,瞬间成为一团焦炭。接着其他靠近她的追捕者也一个接一个诡异地燃烧起来,即使在茫茫大雨中也不见熄灭的趋势。

礼装·比尔的持有者见状第一时间后撤,同时甩手几发点射。怪异的柯尔特M1873枪口轰鸣吐出火舌。呼啸的子弹却在快要射穿乐正家大小姐身体时被熔化成一滴铁水,不仅如此那高温的领域还迅速地扩张。

“该死,情报里没说目标有礼装啊?”

追杀者转身想要逃离那恐怖的高温。但是很遗憾,即使展开了礼装后的他的速度也远远没够到逃逸速度。短短一瞬间,他也像他的同伴一样化作了焦炭,只剩下一柄左轮掉落于地。

其他的追杀者看到这一幕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退,不敢再上前。火中的少女浑身血污,反而将她的气质衬显得飒气。

少女抬脚,却像气力耗尽了似的突兀倒下。

远处的追杀者们:“?”

洛水墨:“??”

不是,你才帅了俩秒啊?!还以为你要带着我们脱困呢!?

见乐正家大小姐确实又昏迷过去不再有动作,追捕者们警惕地再一次围上来。

洛水墨强撑着站起来,准备试着解放礼装时,一张展开的画轴凭空落下,将她与不远处的乐正家大小姐瞬间吸入。

这时,明亮的天空暗了下来,就好像突然间到了夜晚。

不过,遮蔽天空的阴影不是来自夜幕或者云层,而巨大的浮空舰。

灯柱打向地面,将追杀者的身影暴露在空地中,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倾泻而下!

无数子弹穿过追杀者们的躯体,巨大的动能让尸体在弹雨中抽搐出扭曲的舞蹈,不过这种怪异的舞蹈也未持续太久,很快就只剩下一地碎肉。

不久,浮空舰缓缓降落。

在离地面还有几米的距离时,便有乘客一跃而下。乘客气质灵动,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成熟。

玉手轻拿起地上的画轴,随即有力一撕。洛水墨和乐正家的大小姐便从空中突然掉下来叠在一起。

“哎哟!——”两声重叠的痛呼响起,其中夹杂着骨头磕碰的闷响和洛水墨被压在最下面的沉重吸气声。

刚从画轴里摔出来,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没消退,身上就重重叠了个分量不轻的人。

乐正家大小姐那身湿透衣衫带来的冰凉和压迫感,更是让她眼前发黑、胸口血气翻涌,让本就重伤的洛水墨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嘶——疼疼疼……”洛水墨痛苦地蜷缩了一下,感觉背上的伤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或许是刚才嵌进去的飞剑碎片?

她艰难地侧过脸,雨水立刻打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只能勉强看清旁边那张同样摔得不轻、还沾着血污的俏脸——乐正家大小姐依旧紧闭双眼,毫无知觉。

“搞什么……”洛水墨艰难地抱怨,“你这家伙倒睡的香……拿人当垫背……”

“洛水墨,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就这么狼狈了?”靴子踏碎混着泥泞域血水的积水,来人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穿透雨声。

洛水墨艰难地偏过头,视线因失血和剧痛模糊得像蒙了层毛玻璃。但她死死地聚焦,努力辨认着雨幕中那个身影。即便轮廓不清,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还是让她瞬间就确认了。

“……砾……年华?”洛水墨的声音像是破旧风箱拉出的一般,“呵…咳…是你啊……”她扯动嘴角,似乎想笑一下,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猛抽一口气,更多混着雨水的血沫从嘴角溢出,“不知……是什么风…咳…能惊动我们的大总裁啊?…咳……”

“都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在这里贫嘴,看样子是伤着脑袋了?”然嘴上不饶人可手还是迅速地将军用医疗喷雾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在把大块的金属碎片拔出后,粗暴地咬开喷雾包装对准伤口一顿猛喷。

“嘶——!轻,轻点!砾大老板!你是准备在这灭口是吧?”洛水墨疼得满头冷汗,眼泪都几乎飚出来,咬牙切齿地抗议。

“得了吧,还装,为了你这事我可是把卡美洛的来使都晾在一边。”砾年华结束手上的动作向浮空艇挥了挥手示意,接着便有医护小队迅速将地上的洛水墨两人带上空艇。

浮空艇缓缓升空准备向蜀川城区移动。可还没开始加速,一波汹涌的能量波动推挟着气浪让空艇的星泊动力系统瞬间停摆。

“咳…咳……舰长呢?出什么事了?”砾年华从地上爬起来。

“是一股未知来源的星泊能量风暴,源头似乎是蜀川衔玉江口区。推测两名及以上不明礼装使用者存在。”作为舰长的中年男人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无论怎么称呼都觉得怪异的上级道:“砾......总,似乎那里和您负责接待的卡美洛来使下榻的酒店很近。”

“啥?”砾年华呆毛一竖:“什么地方?!”

“那位卡美洛......”

“还愣着!开迁跃返航啊!”砾年华焦急地打断舰长的话。

“是!总...裁!”

“哦,对了。”砾年华指了指舰载医务室的方向:“把乐正家大小姐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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