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洛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脸上的所有情绪瞬间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刷得一干二净，“策儿……你说的是真的？兵部尚书大人亲口说的？直接封你做参将？”
声音发颤，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千真万确！”洛景策斩钉截铁，眼神坚定，“那亲随就在府门外候着，传了话才走。娘若不信，儿子这就去请……”
“信！娘信！”洛氏哪里还等他说完，猛地松开洛景策，双手合十，对着虚空就拜了下去，“列祖列宗保佑！老天开眼啊！我长宁侯府终于有盼头了！参将，我的策儿要当参将了！”
她她一把搂过旁边同样被这消息震得呆住的洛昭雪，又哭又笑，“雪儿，你听见了吗？你哥哥要做参将了！”
洛昭雪被母亲紧紧搂着，感受着那份激动。
“哥……恭喜你！”洛昭雪笑了出来，苍白的脸颊终于染上一点红晕。
看着母亲喜极而泣，和妹妹笑着恭贺，洛景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狠狠熨过，又暖又痛。
上辈子，他最终身披大将军的赫赫荣光，可那帅帐里，再也没有母亲此刻这般的笑脸，更没有小雪陪伴左右。
他所有的功勋，都成了祭奠她早逝芳魂的纸钱。
重来一世，他拼尽一切，也要把这份迟来的荣耀，亲手捧到她们面前。
“娘，”洛景策的声音沉稳下来，“儿子既得此机遇，必当在军中拼死效力，立下赫赫战功！儿子要做的，不是区区参将，而是真正的大将军！儿子要让娘，要让小雪，”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洛昭雪身上，“享尽这世间所有的尊荣富贵，再无人敢小觑我长宁侯府半分！”
“好！好！好！”洛氏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
她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迸射出扬眉吐气的光芒，“设宴！必须设宴！咱们长宁侯府要大办特办！”
她拉着洛昭雪的手，在花厅里来回踱步，兴奋地筹划着：“广发请柬，京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勋贵人家，尤其是当年瞧不起咱们、那些，一个都不能落下！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洛家的麒麟儿，是如何一飞冲天的！我长宁侯府，是怎么重新站起来的！”
多年的憋屈，终于有了吐出的机会。
“娘想办，那就办。”洛景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露出一丝赞同的笑意。
风光？上辈子他给不了，这辈子，他要加倍补偿。
“娘和小雪这些年受的委屈够多了，是该让所有人看看，我洛景策的娘亲和妹妹，配得上世间最好的风光！”
他刻意加重了“妹妹”二字，指的自然是洛昭雪，而并非洛葳。
洛氏更是心花怒放，兴奋劲儿稍稍平复，她忽然想起另一桩事，眉头微微蹙起，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看向洛景策：“策儿，还有件事，娘知道你刚回来，本不该烦你，但……”
“娘有话直说便是。”洛景策心情尚可。
“是你五弟翊寒那边……”
洛氏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他不是刚把那个洛葳认回来么？可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又逼着那丫头签了断亲书，把人彻底赶出府去了。闹得挺僵。娘想着，你五弟性子倔，谁劝都不听，但你这个做大哥的说话分量重些，要不……你去劝劝？毕竟骨肉血脉……”
洛葳！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狠狠扎进洛景策的心头。
上一刻还带着暖意的眼神，瞬间冻结成冰。
就是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包藏祸心的洛葳，上辈子，就是她，用那些阴私手段，一步步把小雪逼入绝境。
流着洛家的血，却心肠歹毒！
她凭什么？她怎么敢？
“娘！”洛景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子，“儿子只有小雪这一个妹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只有她一个！”
洛氏和洛昭雪都愣住了。
尤其是洛昭雪，哥哥那眼神里的戾气让她心尖一颤。
“可你之前不是还说，多认个妹妹回来，也好给雪儿作伴……”洛氏有些错愕，想起儿子之前的温和态度。
“那是我眼瞎！”洛景策厉声打断，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进我长宁侯府的门？也配称我一声哥哥？更别提做小雪的姐妹！我洛景策的妹妹，天上地下，唯有小雪一人！旁人，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股翻腾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盯着母亲，一字一句：“娘你听清楚，儿子将来在战场上搏命换来的每一分军功，每一份荣耀，都只属于娘和小雪！旁人，休想沾上半点光！谁敢伸手，我就剁了谁的手！”
洛氏被他眼中的狠厉彻底震住，心知儿子对那个洛葳的排斥已到了极致，再劝下去只会徒增不快。
她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娘知道了。不提她，再不提了。你刚回来，又惊又累的，快回去歇着，好好准备，兵部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消息了。”
“嗯。”洛景策紧绷的下颌线这才略微放松，那股骇人的戾气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转向洛昭雪，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小雪，好好陪着娘。”
“知道了，哥哥。”洛昭雪乖巧地点头，目送哥哥转身大步离去。
洛景策走出花厅，穿过回廊。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光点。
他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倚着一根廊柱，微微侧过头。
从这个角度，透过半开的窗棂，正好能看到花厅里。
母亲脸上还残留着激动的红晕，正拉着洛昭雪的手，眉飞色舞地低声说着什么。
而洛昭雪，安静地依偎在母亲身边，侧脸温婉，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看起来那么静谧，那么真实地活着。
洛景策静静地凝视着，贪婪地看着这失而复得的画面。
廊下的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身子，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暗处亮得惊人。
重活一世，他洛景策的刀锋，只为护住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而砺。
这一次，他会亲手，把所有的威胁，都碾碎在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