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1)

“三代弟子向中行,为人正直,奉孝师门,禳除内奸,所立大功,特升为武夷三十六峰之一,号曰天心岩。”

向中行单膝跪地,听宣接旨。

他回到门派之后,立刻便收到了升迁的通知。文中说道,那些刺杀他的人是门派中的内奸,有赖向中行将他们查了出来并一一暗中解决,并破格将他提拔为武夷三十六峰之一。他成为了唯一一位升任武夷三十六峰的三代弟子。

武夷三十六峰,对应武夷山中三十六座山峰,是武夷派对门派众师傅的最高赏封,也就是武封。至于文封,则是按照六堂长老为封。许多人兢兢业业一辈子,也未能得到武夷三十六峰的赏封。

可向中行的心中,却无半分欢喜之情。

他明白,这只不过是幕后之人为了暂时稳住自己所做的表面功夫。既然自己一回到门派驻地就收到了封函,那么说明要么自己被人监视,要么幕后之人从派出去杀他的时候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个是暗杀成功,一个是暗杀失败。

显然,如今向中行活着回到门派,并不出乎幕后黑手的意料。

向中行心中更加郁闷,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判断敌人是何等身份。

“还有一道密旨。”

“弟子听令。”

掌管门派官员升降的人堂长老掏出一张白纸宣读道:“今日谢老爷子举办盛宴,命你前去侍卫半日,随后待命。”

向中行眼神一瞥,确实见到白纸上盖有掌门的印章,这下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测:掌门印章唯有掌门方可使用,如今老掌门离世,而幕后之人却对新掌门暗下黑手,妄图夺权。而自己这几天连续被提拔,可见已经成为一颗重要的棋子,在思考所受道的几道指令,一是去外围帮助被困的师傅们,第二是担任半天谢广罄的护卫。这两件事情目前看不出任何有联系之处,自己只能先静观其变,再寻找新的机会。

向中行接过密令,在工堂领了新衣包了伤,提着新剑前往谢广罄府上。

————

武夷内城,谢府。

谢府并无想象当中那般豪华大气,在内城一众建筑当中显得颇为陈旧,以至于为洛天驹引路的洛杏椘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是这吧,四哥,你说谢老爷子这么个两朝老臣,居然就住这么个屋子?”洛杏椘忍不住想洛天驹低声说道。

“不可胡说。”洛天驹道。

“我也不想说,实在是忍不住啊,四哥,你看见这样式的府邸,心里就没一点嘀咕吗?”洛杏椘道。

洛天驹并不回应,只是叫他将马匹牵往马厩,随后走进府中。

洛天驹昨夜遣散了大部分人马,只留下了三位同族兄弟,洛杏椘便是其中之一。洛天驹明白洛杏椘是块璞玉,只是缺乏历练,因此将他留在身边。而外姓门客他只留了秦音一人。可现如今跟随他一同来到这里的除去洛杏椘与秦音,还有另外一位人物。

洛天驹视线朝身后看去,停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男人身上。

云燕商会镖师“计千方”曹无招。

今日一早,曹无招来到洛天驹面前,向他传达了欧阳雪玉要自己留在洛天驹身边的意愿,洛天驹一时不解,还是应允将他留下。

曹无招相貌名声均不出众,只因他是欧阳雪玉举荐之人,洛天驹才将他暂时收下。

洛天驹收敛心神,走进会客大厅。

谢府前院设马厩伙房,供客人马匹暂歇,同时府中男丁也都住在前院。中院会客大厅用来待客,后院则是居住家眷与供奉祖宗牌位。整体设计与洛府相似,只不过洛府后院还有个练武场。

一名家仆提着灯笼上前与洛天驹交谈几句,引着众人向中庭会客堂走去。

谢广罄三十年前与天教一位护法交手,被打伤了眼睛,不可见到阳光,从此三十年只能深居简出,府中门墙楼阁无一不是又大又深。

会客堂中漆黑一片,唯有几只蜡烛忽明忽暗的闪着火光,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洛天驹几人坐定,几声攀谈问好声后,又恢复了沉静。

洛天驹借此机会四处观望,只见堂上坐着的无一不是大有来头之人:“这位是南少林‘五郎棍’王俾。”

“这位是江西仙霞派‘七点枪’林睦,听说他很受掌门看中,有意培养做继承人。”

“山西潭鹰派的韩雯霏跟...这位年轻人我倒是不认识。”

“五龙门之一,河北青龙门掌门黄白袍。听说他最近深居简出,不愿参活与天教有关的事端。”

“西域绿柳庄园的衣服,绿柳庄园庄主御柳封风流成性,门下弟子均是情妇,想必这女子也是其中之一,她怎么鼻青脸肿的?”

“这位是西北三虎之一的‘南山虎’曾耀恒,与我家交情不深。”

“这位也是西北三虎之一,那日见过的元天霸。”

“另外...”洛天驹的视线停留在一处座椅上,那座椅上的人面朝暗处,看不清面容,洛天驹也不在意,继续看向下一人。

“这可真是...南岭十三峰第四峰峰主‘问命鬼’连城祥。不知舅舅来了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洛天驹的目光,连城祥与他对视一眼,微笑点头。

洛天驹同样点头问好,他与南岭十三峰交情不深,连城祥会向他问好,纯粹是自己舅舅的缘故。

当年洛天驹的父母相恋,消息传出,引得武林上大量人士反对,其中也包括殷竹茗的弟弟、洛天驹与洛澐的舅舅殷晟。殷晟与洛天正定下十五招之约,最后落败,孤身一人离开家乡游走四方。后来游历两广,听说南岭十三峰的十三个峰主争斗不休,相残已久,便孤身介入,杀死第二峰峰主呼仍汗,夺得峰主之位,随后仅用一年时间就平定了南岭十三峰持续十年之久的内斗,被推举为掌峰。因此有了“单人单骑入南岭,一朝平定十三峰”的典故。

但洛天驹已经十几年不曾见过舅舅殷晟了,叔叔洛怜天更是音信全无。

几声铃铛声传来,众人都挺直身子,看向大门。

一排灯笼率先打进,四个小童分左两边走进,立在门边。一个枯瘦的老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进。那老者抬起双眼,目光浑浊,挥一挥手,直接坐在了地下道:“诸位请便。”

洛天驹心中一惊:“几年不见,谢老先生竟如此老瘦了。”

“诸位都与我有些交情,今日不聊别的,咱们就聊聊天。”谢广罄呵呵笑着。

————

向中行走在街上,发现自己这几日一直停留山下。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名门大家住进了内城中。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几乎人人都有个叫的上来名号。

至于那些无名之辈,也不能轻易看低,能在此刻入住内城的,无一不是享誉之辈、超脱之才。要么就是与武夷派有深重故交。

向中行走出几步,只听身后一人说道:“向师兄留步。”

向中行回身,只见身后站着几名身着武夷派内门服饰的弟子。但仔细一看,顿时引起警觉。

来者无一不是武夷派内门十二宫的弟子。

内门十二宫,指的是武夷派内门弟子中武艺最为出众的十二名弟子,现任十二人的武器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门派中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有些弟子与武夷三十六峰比起来只强不弱,且直接听命于掌门,不受任何一方调遣。

向中行升至内门不足一年,也只在一些特定场景才见到过内门十二宫。

为首的忱怀雍道:“上方命令,请师兄与我们一同行动。”

向中行视线扫过几人:为首的忱怀雍貌不惊人,二十来岁年纪,位列内门十二宫第三席,腰间挂着一柄环首刀;

第二位女子样貌出众,身材高挑,二十四五岁上下,位列内门十二宫首席,名叫霖鸢,左手负于背后,握着一杆长枪;

第三位男子身材高大粗壮,三十来岁年纪,腰间挂着一对铜头铁锤,位列内门十二宫第八席,名叫佟闩;

第四位男子五短身材,身宽体胖,满脸福相,三十来岁年纪,位列内门十二宫第十席,名叫蔡申。

第五位女子身材娇小,只有十五六岁,位列内门十二宫第十二席,是暗器名家,名叫文过鸩。

内门十二宫竟然足足出动了五人。

向中行视线扫过众人:“我并未接到相关通告,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忱怀雍道:“接没接到通告并不要紧,这件东西想必您并不陌生。”说罢拿出一件玉刻小印,是掌门的亲印。

向中行思衬:“他们直接听命于掌门,正巧我也正要将掌门令交还掌门。莫非是掌门派我去谢老先生家任务是掩人耳目的明诏,现在交代我的暗诏才是真正的任务?”

“任务是什么?”向中行问道。

“人到齐了,现在交代任务。佟闩与蔡申一路,去论剑大会,得到暗线的情报,论剑大会混进了几只老鼠,清理一下。

“霖鸢、文过鸩、向中行,咱们四人一起,现在立刻前往山外。我去西南角最外侧的角楼,向中行去西北,霖鸢去东北,文过鸩去正南。随后沿着这个方向依次巡逻,有报告称这附近出现了疑似天教护法的人物。佟闩与蔡申处理完论剑大会的情况之后立即赶来与我们汇合。

“对了向师兄,现在任命你为内门十二宫的第二席,原先的李师兄死了。你的武夷三十六峰身份暂时不变,但是一切要以内门十二宫的身份优先。异议一会再讲。出发。”

忱怀雍三下五除二的交代完任务,其余几人散去。随后对着向中行说道:“上方命令,英雄宴提前一天,明日召开。”

向中行一震,问道:“这是为何?为何准备到现在才准备将英雄宴的时间与老掌门的寿辰隔开?”

忱怀雍道:“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老掌门多半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改朝换代了。这没什么稀奇,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确保英雄宴能顺利召开,这也是我们的主要工作。最新线报,武夷山附近的天教又增兵了,三十六峰已经没法维持局面,还出现了很多不明正邪的人物,包括你今天碰到的绿衣男。

“无论他们要搞什么幺蛾子,也不能耽搁英雄宴的召开,在今天之内摸清天教藏兵的窝点,予以歼灭。这就是唯一的任务。

“作为外围防线的角楼实际上已经被撕的七零八碎了,西南、东南、正北三座角楼的弟子被杀绝了三次,增补了三次。敌人的活动范围一直延伸到第三层角楼附近,在老虎林一带有很多的目击报告。”

武夷山外的三十二座角楼是武夷派的重要防御力量,共分四层防线,每层防线设置八座角楼,分占八个方位,用作警戒与防御作用。

“上月初六,最外层西南角的角楼首次传来了全灭的情报,十二名弟子系数被杀。随后短短七天之内,第一层防线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八座角楼其中七座都先后被攻陷,随后我们反攻回来,几经易手。第二道防线的角楼也开始受到袭击,因此派出了十六支队伍,由武夷三十六峰的师傅们率领,以角楼为据点,对防线附近的敌人进行绞杀。

“这场不为人知的战役已经持续一月有余,但是天教的人数不减反增,而且我们根本没摸清楚他们究竟藏在哪里。来往赴宴的队伍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袭击,我们这边的损失也不小。先后有六位师傅殉职、一百三十三名弟子战死,二百六十五名弟子负伤。就连十二宫也先后更替了三人。

“我并非危言耸听,只是想告诫师兄,千万不可轻敌。我们要前往的,是抗击天教的第一线。一旦遇到天教教众,不必回报,立即击杀。记住,他们不是人,是宰杀我们同门的畜生。他们每一个的手上,都沾满了我们同僚的血。”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向中行问道,他虽然负责过南平的防务,但南平毕竟居住人多,天教不敢造次。而武夷山近些日子里遭受到的袭扰,门派出于考虑全部扣下,未曾公布。

“惨绝人寰。”忱怀雍淡淡回应。

————

“消息属实吗?”洛天驹离开谢府,快步走着,问向一旁的门客汪问枝。

“千真万确,咱们昨日派往山下的队伍遭到了天教的袭击,目前伤亡不明,是八爷派我赶忙过来通报您的。”汪问枝答道。

洛天驹在心里暗骂一声:“立刻召集人手,让洛雷带上人跟我下山。”

他刚到谢府不久,便收到了汪问枝的急报,留下洛杏椘与秦音。自己带着曹无招与汪问枝赶忙向山下奔去。

“四哥!”

众人到了住所,洛雷得了消息,早已备好人马,几人不再多言,向山下赶去。

“四哥,你听说了吗?英雄宴提前一天,明日就要举行。”洛雷道。

“什么?”洛天驹眉头一皱:“怎么如此突然?理由呢?”

“听说是要把英雄宴跟向老爷子的寿宴分开,因此提前一天。”

洛天驹心乱如麻,不自觉的想起欧阳雪玉:“她昨晚刚与我说要把人分散山下,今日就遇到了天教...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洛天驹回头问道:“曹无招,你们小姐今日的车队从哪里走的?”

曹无招面无表情道:“往北。”

洛天驹心头一震:“北边?”又扭头问向汪问枝:“天教来袭,有多少人马?”

汪问枝回道:“约有三四十人。”

洛天驹勒住马绳,伸手拦下曹无招:“说,你们商队此行押的什么镖?怎么又是杜景熙护送又是天教堵截?你们掌柜的又是何居心?为何要用我当做挡箭牌,来阻挡天教?”

汪问枝与洛雷一听,心中一惊,勒马上前,将曹无招围住。

曹无招此刻却露出微笑:“不愧是小掌柜看上的人。这其中缘由,我自然敢说,但阁下未必敢听。”

洛雷道:“四哥,别跟他废话了,先绑了再慢慢的审。”

汪问枝已经备好了绳子,等着洛天驹发令。

洛天驹盯着曹无招的双眼,一息之间思绪万千:“若真是要嫁祸于我,为何要把他留下?监视我吗?不,既然杜景熙与他们同行,那他们必然不会是天教的同伙。这其中必有隐情。”

挥手道:“先下山,盯着他别跑了。”

————

武夷山,地牢。

久违的休息时间到了,苏剑云呼呼喘气,满头大汗。

他体内此刻滚烫似火,两股内力在体内不断交织融合,最后孕育于气海,为最后的开辟做着准备。

向老头同样惊讶于苏剑云的体质:“原本计划三日,可他竟然接纳的如此之快,果真是潭相法门的作用。照这样下去,最多两日出头,就足以将气海开辟。”

吱呀一声,送饭的武夷派弟子从地道里递进来一个饭盒,随后在上面敲击两下。

苏剑云道:“老师伯,送饭的来了。”

向老头快步走向饭盒,打开第一层看了看,递给苏剑云:“吃吧,现在什么感觉?”

苏剑云接过来,见里面摆着两只鸭腿:“很热,犯恶心。”

“疼吗?”向老头打开第二层。

“倒是不疼。”苏剑云咬着鸭腿说道。

“那就好。”向老头从第三层抽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随后吃掉。

“原本还需两日,便可将你的气海打通。”向老头说道:“可现在情况有变...你现在感觉怎样?”

苏剑云闻言暗暗运劲,他原先狭窄的经脉此刻已被向忘卿的内力彻底打通,内力运转开来比较之前要更加浑厚,每次运功时调运的内力足足多了一倍有余,稍一运功全身便暖洋洋的舒服,忍不住脸上露出笑容。

“舒服的很。”苏剑云答道。

“欲速则不达,能走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吧。”向老头说道。

苏剑云用完饭后,向老头并不着急继续推行气海的开辟,而是转手教起了苏剑云一套剑术。向老头本是名师,苏剑云又是聪慧之人,一招剑法堪堪使完,他心中便记了七七八八。不懂之处稍加指点,便融会贯通,了熟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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