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要紧(1 / 1)

“小姐,咱们非要夜里出行吗?”

空青撩开车帘,窗外最后一抹昏黄快要消失不见,车轮碾过崎岖的羊肠小道,在死寂的山林间发出突兀的辘辘声。

她面露忧色:“小姐,方才分明有官道可走,为何非要走这偏僻的小路,着实是太吓人了。”

说罢,她真还打了个寒颤。

花宿眠支着下颌望向窗外,眸子在树影间快速穿梭,似在搜寻着什么。

“行到山前,自有大机缘。”她笃定道。

前世每逢处暑,霁渊总会携祭品远行,祭奠亡人。

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霁渊方才告知:亡人名为银戟,是他的心腹侍卫,因替他寻药被人埋伏,坠崖身亡。

这一世,救下银戟,便是接近霁渊最快的法子。

“停车。”花宿眠忽然出声,话音未落她人已掀帘下车。

是这里了!

花宿眠毫不犹豫地拨开齐腰的灌木丛,全然不管恼人的苍耳密密麻麻沾上满身,也不顾尖锐的枝桠在手臂上留下裂痕。

鼻尖充盈的血腥味愈来愈重,路的尽头是高耸入云的陡峭山脉。悬崖边缘镶嵌的乱石上,几滴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悉索的窜动从不远处传来,花宿眠循声立马拨开重重阻碍,终于在几株倾倒的灌木后,找了目标。

银戟蜷缩在地上,身上的夜行衣全然破碎,裸露出绞成红泥的血肉,与泥土、草屑一同混杂着。

他的胸口微不可察地起伏着,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地府。

空青从后头追上来,怯怯发问:“小姐,他是不是死了?”

“快了!”花宿眠以迅雷之速拉开药箱,同时“刺啦”一声,用小刀割下银戟的腰带,塞到空青手中。

“拿着这个立刻去千云观,告诉住持有人坠崖,速来救人!”

事关人命,空青不敢犹豫半分,攥紧那染血的腰带,迈开腿就朝着马车方向奔去。

很快,急促的马蹄飞踏,扬起尘土万千,朝着山上飞驰而去。

花宿眠俯身,伸出二指探向银戟的颈侧:“幸好,还能救得过来。”

她心中巨石稍落,却仍不敢耽搁,小心地将银戟的头偏向一侧。

随即从药箱中取出玉瓶,捏碎颗色泽圆润的五宝丸溶入水中,撬开他牙关,一点点灌进银戟的喉咙深处。

接着,她指尖如穿花蝴蝶般,在银戟筋骨间快速游走探查,

“喀拉……喀拉……”

几声脆响接连响起,银戟错位的骨节在花宿眠手中强行归位。

花宿眠眉头紧锁,就地折断数根笔直的枝桠,用布条固定住严重骨折的部位。

直到所有致命伤处得到初步处理,她才极其轻微地吁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多……多谢……”银戟喉间挤出细弱蚊蝇的感谢,眼皮颤动几下,终究无力睁开。

“醒了?”花宿眠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取出一团棉布塞进他嘴中。

“忍着点,上药会很痛。”

细腻的药粉铺在溃烂伤口的瞬间,银戟发出呜呜痛喊,身体剧烈抽搐几下,彻底昏死过去。

“银戟!”

焦急的呼喊由远及近,金戈在林间飞奔,紧随其后的霁渊亦是步履匆匆,素来平静的眼底竟泛起红丝。

“还活着呢,”花宿眠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轻点,把他搬到板舆上,这里不适合继续医治。”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金戈眼眶通红,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捂着脸,方才他看见带血的腰带,真以为再也见不到银戟了。

“姑娘大恩,我们……”

霁渊的目光终于从银戟身上移开,落在花宿眠的脸上时,话语骤然顿住。

他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化作深深一揖:“多谢姑娘出手,还请姑娘继续施救,我必有重谢呈上。”

花宿眠抬头得晚,错过了霁渊眸中一闪而过的迷惑与纠结。

“我是医者,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倘若有人身患重病,我亦不会袖手旁观。”她直视着霁渊的杏眼,坚定道。

霁渊眼神不自然地瞥开:“多谢。”

他如今是不太信她的。

千云观毕竟是皇观,药材准备得齐全,倒省了花宿眠不少时间。

她操起消毒过的银刀,利落地剔除银戟伤口处的腐肉,动作稳准狠,倒不似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水平。

许是灌下的麻沸散起了作用,银戟虽额头暴起,却只从喉咙里溢出几声闷哼,并未有剧烈的挣扎。

浓厚的血腥味混着药气往外钻,门外廊下,金戈焦躁地踱着步,

“公子,孙先生就在山下外候着,为何不让他来接手?”金戈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解。

他感激花宿眠救了银戟,但他不相信花宿眠的医术比得过孙先生。毕竟孙先生是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老军医,也是那场战役中为数不多幸存者。

“银戟性命垂危,等孙先生上山,太慢了。”

霁渊目光望向窗纸,倒映出花宿眠的忙碌剪影。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又淡淡吐出四个字,

“她是莺莺。”

“莺莺?”金戈诧异一叫,忽而猛地捂住嘴,小声道:“原来是受花先生真传,怪不得会一身医术。但公子,她毕竟是要与平阳侯联姻的,与咱们算是政敌,不能全然相信。”

“未曾信她。孙先生已在途中,若里头出现一点差池,他会即刻接手。”

霁渊收回目光,忽而转头吩咐:“你即刻回东宫,把库房里那盒千年人参取来给银戟用,另外,再带些阿胶和食材回来。”

“哎!”金戈忙应下,转身要走时又顿住脚,挠了挠头道:“公子,银戟是外伤,用阿胶怕是不对症吧?那玩意不是女儿家补气血的吗?”

霁渊抬眼瞥了他一眼,眸中似有微光闪过,映出一丝难以捉摸:“金戈,马儿跑了一路,总得喂些草料。莺莺忙活了大半夜,是累的,阿胶是给她补身子的。”

金戈这才恍然大悟,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太子重新转身望向窗纸的背影,总觉得刚才的话里有话。

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了声“是”,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屋外只剩下霁渊一人,晚风卷起他藏青道袍的衣袂,腰间那枚玉佩的丝绦也随之轻扬。

他望着窗纸上那个专注的身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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