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鸾台朱雀(1 / 1)

不枉赵明成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两个时辰,这乔太医医术的确高明。一个月的时间,赵玉珠已经恢复到不再需要每日饮血救命,甚至可以下床走动了。

而不再需要取血的赵明珠配合着乔太医开的滋补汤药,面容也一天天红润起来。

“一个月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从正阳居给刘氏请安回来的路上,赵明珠一脸愁容地说着。

杏子扶着赵明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抚:“小姐不用别急。这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弄明白的?老爷不是说了,后日要去云府拜访您外祖母吗?或许云老太君知道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赵明珠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后花园内传来些不善的话语。

“呵,被安排去兰汀苑伺候,你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一个满是不屑和挖苦的语气。

赵明珠和杏子看向花园内,是两个正在洒扫的婢女在说话。

“可不是嘛。”其中一个满脸愁容的婢女说,“谁想去伺候那个乡下草包?还是姐姐你幸福,能去伺候玉珠小姐——大家都知道,牡丹阁的婢女们,穿的衣服可是绵绸做的。”

两个家奴,竟能如此编排主子,把瞧不起她赵明珠的态度摆在明面上,若是现在忍了,今夜赵明珠就会气到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杀鸡儆猴,就你们两个了。

赵明珠心想,又递了个眼神给杏子,杏子心领神会。

“二位姐姐知不知道,嚼主人的舌根子,按赵家的规矩该怎么处罚?”

杏子的声音响起,那两个婢女吓了一跳,看清赵明珠的脸后赶忙跪下。

“大小姐!”

“我在青州时被教导要宽厚对待下人,但今日看来,也许对付你们这种长舌妇有更好的方式。”赵明珠垂下眼睛,冰冷的目光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杏子,辛苦你了——各掌嘴五十下。”

杏子撩起袖子就要打,跪着的其中一个丫鬟却忽然抬起头:“大小姐,我是牡丹阁的人!”

赵明珠讥讽地扯了下嘴角。

那婢女接着说:“奴婢今日有错在先,但您也请看在玉珠小姐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婢子一回!”

在牡丹阁扫了两天地,就敢搬出赵玉珠狐假虎威了?

赵明珠不吃这一套,刚想吩咐杏子动手,余光就看见身侧有一个蓝衣人影朝这里走来。

“没读过书的丫鬟,竟然也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道理。”一道清越如碎玉击冰的男声。

赵明珠和杏子同时扭头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说话的男人一身天水碧的浸泡,看着不过弱冠之年,但身形修竹般的挺拔,肩背舒展,腰身劲峭。

原本还在强词夺理的婢女看清男人的面容后忽然把头埋得更深,慌张道:“裴公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被叫做“裴公子”的男人说:“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按大小姐的意思来吧。”

赵明珠思索着,放眼整个京城,姓裴的大家族好像只有......

当朝太师裴令,裴氏家族。

男人看向杏子。

马上,清脆的巴掌声就在一旁响起。

“许久未来赵府,迷路时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可否请赵大小姐为我引路?”

“自然。”

一蓝一粉的身影就这样穿过长廊。

“多谢公子为我解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赵明珠问。能叫赵家的家奴都毕恭毕敬的,一定也是哪家的少爷。

“谈不上尊姓大名。”男人说,“裴逸麟。‘逸气贯沧溟,麟光昭日月’的逸麟。”

“赵明珠。”赵明珠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问,“不知裴公子今日来赵府所为何事?”

听见赵明珠这样问,裴逸麟有些好笑。说:“还不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一听闻这未过门的良媛好些了,就急着来看望一番,还非得拉上我。重色轻友的家伙现在不管我了,我可要自己回家了。”

“良媛?”赵明珠心下一惊,“玉珠怎么能做良媛!”

良媛乃太子妾室。

赵玉珠虽是继室所出,但也是法制认同的嫡女,就算对面是东宫,也不至于嫁过去做妾,何况赵明成是有头有脸的户部尚书。

像是看出赵明珠心中所想,裴逸麟说:“你刚来京城,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的为人,惊讶是正常的。”

“玉珠愿意吗?”

“愿与不愿,重要吗?储君点名要的,谁敢不双手奉上。”裴逸麟说,他的脚步停在大门口,“多谢明珠小姐今日带路。后天逸麟必然重谢。”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赵明珠被巨大的信息冲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天?”

裴逸麟被赵明珠呆愣的样子逗笑了,说:“明珠小姐自己不会还不知道吧?云家对外发了请帖,说要在后天的大宴上,将唯一的外孙女介绍给全京城。”

这是父亲说的拜访外祖母吗?赵家没给她的仪式,没想到外祖家竟然给了。

赵明珠心中有一股交杂着酸涩的暖流蔓延开来。云家一定很爱母亲,所以才会连带着爱她这个唯一的外孙。

“小姐小姐!”杏子这时也寻着过来了,“我来的路上远远瞅见了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之姿!”

“杏子,陪我去牡丹阁。”赵明珠没理会杏子的花痴,说,“玉珠不能做妾。”

赵明珠走的着急,杏子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

许是因为刚刚太子殿下来了的缘故,牡丹阁现在并无下人。赵明珠几步走上台阶,正要推开房门,就被屋内传来的啜泣声叫停了。

赵明珠朝一旁的杏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侧耳贴近木门,听着里面的声音。

“母亲,女儿真的不想嫁给燕彻执做妾......”是赵玉珠在哭,“东宫妻妾成群,里面全是燕彻执从花柳之地带回去的粉红女子......”

“玉珠,你在京城的这二十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明珠却在乡下。你生病了,明珠也是二话不说就启程入京。”刘氏心疼却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如今你可以为她做一点事情......我们对不住你,但爹娘给你保证,必不会让你在东宫受分毫的委屈。你爹说了,要按正妻的闺阁给你置办嫁妆......”

越往后说,刘氏越语无伦次。母女二人的抽泣声夹杂在了一起。

“可那些都不是我造成的......我才是爹爹唯一的的亲女儿,这些荣华富贵本就属于我,不是我抢来的......”

赵明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为什么赵玉珠出嫁是为了她,难道原本要嫁给太子的人是她赵明珠?

而且她竟不是赵明成的亲生女儿,赵玉珠才是唯一的嫡亲女儿。

那为何祖母如此疼爱她,吃穿用度赵明成也从未少过一分......她甚至与父亲共享一个“明”字。

这一个月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赵玉珠的婚事,就连赵玉珠每次见她也是言笑盈盈。

赵明珠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不再去听后面母女二人互相安慰的话。

“杏子。”赵明珠说,声音是空洞颤抖的,“我不是赵家的亲女儿。”

这个真相犹如晴天霹雳,残酷地打在她的头顶。

一种磅礴的四面楚歌感笼罩住她,整个京城于赵明珠而言都是一团迷雾。

良媛、替嫁、唯一的女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刺向“赵明珠”三个字。

“小姐,是不是亲生的重要吗?这么多年,老爷和老太君一看就是将您视作己出的,这就足够了!”杏子说,“老爷一定是有苦衷的。”

已经回到兰汀苑。赵明珠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地回忆这短短的一个月。

先是回京后父亲明说要准备她的婚事,而后她发现母亲忌日的出入,再到今日,意外得知玉珠要替她嫁做太子妾室、她非赵明成所出......

“大小姐。”门外静溪姑姑的声音响起,将赵明珠的思绪拉回。

杏子拉开门,见静溪姑姑身后跟着一排婢女,捧着衣裳和发饰珠宝。

“静溪姑姑。”赵明珠起身,这静溪是刘氏身边伺候的人。

“这是夫人为您后日去云家准备的行头。”静溪微笑点头,“东西送到了,那静溪就先行告退了。”

“杏子。”赵明珠踱步打量着这些行头,忽然想起什么,“你可还记得咱们在青州时,照顾过我几年的‘芳姨’?”

“是有个芳姨。”杏子努力回忆着,“不过,她不是先夫人的侍女吗?先夫人逝世后便留在青州照顾您,只是后来云老太君患病,她念及旧主情义就回京城云家了。您是想从芳姨入手查起?”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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