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回来之后,周晚晴的心境开阔了许多。
叶辰就像心理医生,用最温柔无声的方式,让她重新看到了阳光。
她不能再沉迷于过去了。
为了念念,更为了自己,她必须尽快地站起来,去规划属于她们母女俩的未来。
周一的早晨,送念念去幼儿园后,周晚晴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她点了一杯拿铁,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认真地在网上搜索关于离婚律师和诉讼流程的信息。
屏幕上,那些冰冷陌生的法律条文,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财产分割、抚养权归属、证据链……每一个词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陈景然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甚至可以想象,一旦对簿公堂,陈景然和李秀梅,会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污蔑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就像她自己的母亲,都会被他们轻易说服,更何况是那些只看证据的法官?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端起咖啡杯,想要喝一口。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简短:
【咖啡馆二楼,上来。】
是陈景然。
周晚晴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二楼的窗边。
果然,隔着一层玻璃,她看到了陈景然那张阴沉的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跟踪她?
一股被窥视的恶心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不想去。她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不想再听他任何的废话。
她迅速地合上电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然而,她刚站起身,手机就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她直接按了挂断。
可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过来。
周晚晴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她索性接通了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有事?”
“周晚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电话那头,陈景然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给你一分钟,自己上来。或者,我下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你‘好好聊聊’。”
赤裸裸的威胁。
他知道她最在乎脸面,知道她最怕在人前难堪。
周晚晴死死地捏着手机,指节泛白。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她端着那杯未动的咖啡,一步一步,走上了二楼。
陈景然坐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面前也放着一杯咖啡。
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眼下带着青黑,一身名牌西装穿在身上,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憔悴和戾气。
看到周晚晴走过来,他没有起身,只是用一种审视的、带着几分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今天的周晚晴,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挽起,脂粉未施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以前那种温顺和怯懦。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陈景然的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坐。”他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语气像是在命令一个下属。
周晚晴没有坐,只是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门见山:“你找我什么事?说吧,我赶时间。”
她的冷漠和疏远,点燃了陈景然可悲的自尊心。
他猛地一拍桌子,咖啡杯被震得跳了一下,褐色的液体溅了出来,在他面前的桌上留下丑陋的污渍。
“周晚晴,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攀上了高枝,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他指的是叶辰。
周晚晴懒得跟他解释,只是觉得可笑。
在他的世界里,一个女人想要离开他,必然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下家”,而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么不堪。
“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恕不奉陪。”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陈景然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像一把铁钳,捏得周晚晴生疼。她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
“陈景然,你放手!”
“放手?”陈景然冷笑一声,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烟草味。
“周晚晴,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我的合法妻子?那个男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碰过你了吗?像我这样?”
他的话语越来越污秽,眼神里充满了露骨的侮辱。
他甚至刻意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贴近她,感受着她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仿佛从中能得到一种病态的快感。
“你无耻!”周晚晴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另一只手,就想朝他的脸上扇过去。
陈景然却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挥来的手。
他将她的两只手腕都钳制住,用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将她禁锢在自己和桌子之间。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周晚晴,别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你那副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躺在床上的时候,不也……”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污言秽语。
周晚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唔——!”
陈景然发出一声闷哼,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疼得他立刻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要害,痛苦地弯下了腰。
周晚晴趁机挣脱出来,连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她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剧痛而面目扭曲的男人,眼里只有无尽的厌恶。
“陈景然,”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肮脏想法。你让我感到恶心。”
过了好一会儿,陈景然才缓过劲来。
他彻底被激怒了。
“好,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周晚晴,我今天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轻蔑地扔在桌上。
“这里是二十万。拿着钱,签了离婚协议,放弃念念的抚养权,然后滚出这个城市。这是你最好的下场。”
他顿了顿,眼神阴冷地补充道:“或者,我们法庭上见。”
“到时候,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如何在婚内出轨,不守妇道。我会让你名誉扫地,一分钱都拿不到,也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女儿。”
他笃定,周晚晴会选前者。
因为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靠山。
更重要的是,她那么爱念念,绝不会愿意让念念的母亲,背上一个骂名。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的通牒。
也是他自以为,能将她彻底踩在脚下的,最后的王牌。
周晚晴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支票,又看了看陈景然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嘲讽和不屑的笑。
在陈景然错愕的目光中,她缓缓地走上前,拿起那张支票,当着他的面,动作优雅而利落地,将它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最后,她将那些碎纸屑,像天女散花一样,扬在了陈景然的脸上。
“二十万?就想买断我的女儿,买断我的人生?”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陈景然,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迎着他震惊而愤怒的目光。
“我选第二个。”
“那就法庭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