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凌祈突然感到颈侧一痛。
星玹不知何时已经将一枚耳钉刺入她的皮肤,冰凉的金属贴上温热的血肉,瞬间融为一体。
而耳钉刺入凌祈颈侧的瞬间,星玹感到一阵异样的感觉顺着指尖窜上脊椎。
不对劲。
他猛地抽回手,体内沉寂多年的诅咒之力突然躁动起来,像被唤醒的深海巨兽,在血脉中横冲直撞。
耳畔响起尖锐的嗡鸣,那是人鱼族特有的危机预警。
“父兽?”星月疑惑地歪着头。
星玹低头,看到自己手臂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敏感期明明还有半个月,怎么会...
“看着她。”他强压住翻涌的不适,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弦。
转身的刹那,星玹的指甲已经化作利爪,狠狠刺入掌心。
疼痛让他勉强保持清醒,跌跌撞撞地穿过扭曲的走廊。
墙壁上的珊瑚惊恐地蜷缩起来,为他让出一条通往共鸣塔的路。
颈侧的刺痛感渐渐消退,凌祈才清醒过来。
她摸了摸那枚嵌在皮肤上的耳钉,触感冰凉光滑,像一颗真正的宝石。
星玹那个疯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只留下星月眨巴着大眼睛飘在她面前。
“这几天是我看着你哦。”小人鱼晃着脚丫坐在半空中的水泡上,“不过我觉得你挺好玩的,比实验室那些不会动的标本有趣多了。”
凌祈嘴角抽了抽:“谢谢夸奖?”
银曜从她怀里探出脑袋,火红的耳朵警惕地转动:“妈咪,那个坏人鱼给你戴了什么?”
“不是什么好东西。”凌祈小声嘀咕,随即眼睛一亮,“星月,你父兽的宫殿有多大啊?”
星月立刻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超级——大!有会唱歌的花园,会变色的图书馆,还有养着发光水母的泳池!”
“那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
三分钟后,凌祈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人鱼的审美”。
走廊墙壁是用会呼吸的珊瑚砌成的,每隔几秒就会喷出带着荧光粉末的水雾;天花板悬挂着无数透明水母,像活体吊灯一样变换颜色;最离谱的是地板,踩上去会发出琴键般的音阶声,星月欢快地在上面跳来跳去,奏出一段诡异的旋律。
“这是父兽给我做的音乐地板!”星月兴奋地转了个圈,“不过上次一个人鱼族人来拜访时摔断了三根肋骨...”
凌祈默默把银曜抱紧了些。
“那是父兽的实验室。”星月指着远处一扇镶嵌着鲨鱼牙齿的大门,“里面有很多会尖叫的瓶瓶罐罐,不过父兽说小孩子不能进去。”
凌祈眼睛一亮。
实验室?说不定能找到解除耳钉的方法...
“我想去图书馆。”她故意岔开话题,“你刚才说会变色?”
星月的注意力果然被带偏:“对呀对呀!跟我来!”
图书馆比凌祈想象的要诡异。
书架是用某种深海巨兽的骨骼搭建的,上面摆的不是书,而是一个个装着发光液体的水晶球。
星月随手取下一个晃了晃,球体内立刻浮现出跳动的文字。
“父兽说陆地的书太容易发霉了。”星月把水晶球塞给凌祈,“这样保存可以放一千年哦!”
凌祈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球,里面的文字突然变成她熟悉的文字通用语:
——《人鱼族求偶指南:如何用歌声让猎物自愿跳进锅里》。
“...真是实用的知识。”
“啊!这是父兽最喜欢的一本!”星月指着最高处的一个金色水晶球,“里面记录了好多有趣的东西,不过上次我想看的时候,父兽把它变成了河豚...”
凌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个水晶球。
能让星玹这么紧张,里面肯定藏着重要信息。
“星月。”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父兽这几天是有事吗?”
小人鱼的尾巴突然不晃了。
她咬着嘴唇飘到窗边,那里能看到宫殿后方的一座孤立高塔,塔尖缠绕着雷电般的蓝色能量。
“那是共鸣塔。”星月的语气罕见地低落,“父兽已经好久没去了。”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整个图书馆突然变成血红色,书架上的水晶球一个接一个炸裂,里面的液体在空中组成一串凌祈看不懂的符号。
星月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好!这不像是敏感期...”
银曜的耳朵竖得笔直:“什么敏感期?”
“就是...”星月的话还没说完,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的高塔迸发出刺目的蓝光,一道冲击波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珊瑚石化、水母爆裂。
凌祈本能地护住两只崽子,却被突如其来的水浪冲得撞在墙上。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她看到塔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鱼尾化作龙卷,长发如海啸般狂舞。
……
凌祈是被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她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巨大的水泡里,银曜和星月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衣袖。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高塔散发的蓝光偶尔照亮漂浮的碎冰。
“星月?这是...”
“嘘!”小人鱼紧张地捂住她的嘴,“父兽变得好奇怪。”她指向高塔方向,“我们得躲远点,不然会被卷进去的!”
凌祈这才注意到,整座宫殿已经被冰封。
珊瑚维持着喷出水雾的姿势,水母冻成了晶莹的雕塑,连时间仿佛都被冻结。
唯有那座高塔周围,海水像活物般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道身影。
共鸣塔内,星玹跪在中央,青玉色的长发已经彻底变成墨黑。
诅咒之力在他皮肤下蠕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千万根钢针。
“该死的!”他撕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是一个正在渗血的烙印。
塔外的海水开始沸腾。
星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成两半。
一半是清醒的,另一半却是嗜血的野兽。
更糟的是,他竟在这时候想起了那个女人...
她就像一把刀,狠狠剜进他的心脏。
如果她还在,或许能...
“不!”星玹突然暴怒地捶向地面,塔身随之震动,“她已经死了!”
他强忍住身体里动乱的力量,给自己扎了一针镇定剂,随后深深的沉睡过去。
凌祈突然摸向颈侧的耳钉。
那里正发着烫,像是与远处的星玹产生了共鸣。
“星月,把泡泡打开,我要过去。”
“什么?!”两只崽子同时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