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为她轻轻掖了掖被角,道:“好好休息,莫要再想从前之事了。”
玉莲望着刘公子温润的面容,心里生起一股暖意,点了点头:“好。”
她闭上眼,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爹娘被杀、全村被屠的一幕,再度浮现眼前。
睡梦中,玉莲哽咽不止,泪水涟涟。
永长安望着这一幕,眼里浮现几丝怜惜,他轻柔地替她抹去眼泪,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唇角却勾出一抹凉薄的笑。
“玉莲,从此以后,你便是我一个人的了。”
玉莲醒来时,屋内已燃起了烛火,刘公子正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汁,握着小勺轻轻搅动,时不时轻轻吹气。
见她醒来,永长安抬眸,瞧着她,目光温润而清凉,道:“玉莲醒了?喝药吧。”
玉莲闻言,从榻上坐了起来,刘公子体贴地为她身后垫了个软枕,才端起碗,舀了一勺药汁喂过来。
“来,喝药。”
玉莲脸渐渐热起来,张嘴喝下这勺药汁,顿时,苦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好苦。”
玉莲苦得皱起脸,下一秒,修长的手捻着枚蜜枣喂进她嘴里,瞬间甜蜜的滋味在她嘴里炸开,驱散了方才的苦味。
永长安收回手,指尖触及她小巧唇舌的感觉太过美妙。
他的目光隐秘地瞧着她含着蜜枣的唇,心底浮起暗想,不知此时若是吻下去,是否也能尝到她唇间蜜枣的甜?
玉莲咽下蜜枣,一抬头,便见刘公子眼眸一错不错盯着自己,她脸颊一热,低下头,道;“公子,还是我自己喝吧。”
说着,她便要去接过碗,永长安端着碗的手却略微后撤一步,避过了玉莲的手。
永长安高高在上俯视玉莲,目光笼罩她全身,像一个无形的金笼,禁锢着她。
他舀了一勺药汁喂到玉莲嘴边,不容置喙道:“我来喂你。”
玉莲心一跳,望着他,半晌,顺从地低头,喝下喂到嘴边的药汁。
永长安勾唇,待她喝完后,又从一旁跪着的仆从高举的碗中,捻了枚蜜枣喂到玉莲唇边。
食指指尖抵住蜜枣缓缓将它推进那张檀香小口中,撤回时不经意轻勾了下她柔软湿滑的下唇。
看着玉莲低眉温顺的模样,永长安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喟叹。
“真乖。”
玉莲心顿时又是一跳,她心下惊惶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含着嘴中的蜜枣,味同嚼蜡。
一勺药汁,一枚蜜枣,很快装着药汁的碗便见了底,玉莲见此不由轻舒一口气,心内暗道:太好了,药吃完了,他该走了吧。
永长安将空碗随手递给一旁的仆从,他的贴身小厮立刻递上一张帕子,永长安接过,俯身向玉莲靠近。
玉莲瞧见他越靠越近,不由地向后退去,可身后便是床头,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公子逼近自己。
玉莲那双清澈的眸子染上惊惶,竟像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永长安瞧在眼里,怜在心里,他擦了擦她被药渍染脏的嘴角,笑道:“怎么,玉莲似乎很怕我?”
刘公子挨得极近,正专心给她擦拭嘴角,嘴角被丝绸帕子轻轻摩擦的触感,竟让她心底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玉莲不知如何描述那种感觉,一时间,她心跳得极快,不敢看他,嗫嚅着唇,道:“玉莲没有。”
永长安点到为止,擦拭完她嘴角的药渍后,便退开了些,用那帕子擦了擦手,才道:“无妨,以后便会习惯了。”
诶?玉莲杏眸微微睁大,瞧着刘公子平静如常的神色,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以后?
玉莲惊诧不已,永长安瞧见她面上的不敢置信,心中微哂,当然还有以后,他们来日方长。
念此,永长安起身,对玉莲道:“玉莲好好休息,过两日是浴兰节,届时我带你去看赛龙舟。”
“好,玉莲谢过公子。”
永长安离开后,屋内的仆从小厮随之退出,玉莲终于感到一丝轻快,忽然,关上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
是之前那个发现她生病的侍女,身着一袭碧绿丫鬟服饰,她笑盈盈上前,手上端着一盘衣物。
“姑娘,这是公子命奴婢为姑娘送来的衣裳,姑娘快试试合不合身。”
说着,她便将那套衣裳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举到玉莲跟前,粉色的华衣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宛若天衣,玉莲从前从未见过如此华美衣裳,便是皇宫里的贵人穿着也不过如此了吧。
侍女见玉莲目不转睛地瞧着,笑道:“这可是公子亲自选的料子,是今年京城最时兴的款式,上面的绣面,是咱们青州最好的绣娘所绣,这一件衣裳,可就价值千金呢。”
玉莲当即惊了一惊,杏眸瞪圆,“一件衣裳居然要千金?”
侍女捂唇一笑:“那可不是?姑娘,公子待你可真好,公子可是第一次待一个女子如此之好呢。”
玉莲微蹙起眉:“可我只是公子救下的一个侍女,公子待我如此之好合适吗。”
“姑娘不要轻贱自己,若公子只把姑娘当成侍女,又怎么会专门请医女入府为姑娘看病,又怎么会亲自给姑娘喂药,又怎么会出千金买下这件衣裳送给姑娘。”侍女忙道。
闻言,玉莲心顿时一跳,脑海中隐隐产生一个猜测,那刘公子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吧?
之前在村里时,刘公子就问过自己愿不愿跟他走,当时她以为只是她对刘公子的救命之恩,让他说出这话,并不是喜欢她。
后来刘公子在那伙山匪手下救了她,问她愿不愿跟着他,她依旧如此以为。
他与她的身份是云泥之别,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
可现在现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如果刘公子不喜欢她,又如何会在给她喂药的时候如此暧昧呢?
那她呢?她对刘公子又是怎样的感受,她可喜欢刘公子?
玉莲说不上来,她既回答不出喜欢,也不能说完全不喜欢。
刘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是感激他的,但让还谈不上太喜欢,他们之间差距太大,宛若天上白云和地上泥土,白云可以短暂的亲近泥土,可泥土又如何敢奢望上天呢。
希望刘公子永远都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这样让她一直糊涂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