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匪(1 / 1)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玉莲便被她娘拖起来梳妆打扮,涂脂抹粉、描眉点唇,穿红嫁衣,盖上红盖头。

做完这一切,便只剩玉莲一个人坐在里屋里,安静等待柱子上门迎亲。

过了不知多久,窗外蒙蒙亮起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玉莲手里捏着的帕子被紧张地攥成一团。

下一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娘惊喜地声音响起。

“玉莲,柱子来接你过门啦!”

玉莲只觉心下一跳,一股说不清的惶恐袭来,她张了张嘴,嗓子哑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娘似乎见她没动静,连忙来扶她出门,玉莲透过红盖头,看向外面的世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喜气洋洋的,她也想试着笑起来,可嘴角却像僵住了似的,完全笑不出来。

她被娘牵着走向骑在驴上的柱子,柱子脸上的欢喜,几乎要化作一座大山将她压在身下,玉莲不禁有些困惑,这条路难道不是她自己选的吗?为什么她竟会从心底生出一丝不甘?

她娘把她扶上了驴车,车帘放下,外界的一切被彻底隔绝,玉莲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去往柱子哥家的路上,外面一路都是欢声笑语,伴随着小孩的尖笑声,玉莲的心缓缓沉到了谷底。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到了柱子哥的家门口,柱子掀起车帘,朝她伸手。

玉莲望着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缓了三秒,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手搭上去的那一刻,她被柱子一把抱出驴车中,柱子哥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拄着拐杖,就这样抱着她跨过火盆。

四周层层包围着的村民,见此哄堂大笑,纷纷嘲笑柱子居然如此疼爱媳妇,竟然不舍得她一个人跨火盆。

玉莲在这片笑声中,将头埋进了柱子哥宽阔的胸膛。

“呦,新娘子害羞了!”

村民们顿时笑得更加大声,柱子抱着玉莲来到堂屋,堂屋上座此刻正坐着玉莲的爹娘,柱子爹娘已经没了,所以这二拜高堂,只能拜玉莲的爹娘。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玉莲被她娘搀扶进洞房,柱子则留在外面与宾客喝酒。

玉莲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她娘进来了,对她道:“玉莲,如今你已是我们随家村的人,有些事情得告诉你了。”

玉莲握着帕子的手攥紧,道:“娘,我本来就是随家村的人呀,我也姓随啊。”

“不,其实你……”她娘的话还没说完,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尖叫声。

她娘立刻起身道:“外面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说着,就推开了房门。

下一瞬,她娘的惊叫声响起:“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她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咚——,紧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玉莲心猛烈一跳,连忙掀开红盖头看去,只见她娘尸首分离倒在地上,而罪魁祸首正用充满淫邪的目光看着她!

“娘——!”

玉莲扑倒在她娘的尸体之上,不敢置信刚刚还在和她说体己话的娘,怎么下一刻就不在了?

玉莲哭得撕心裂肺,却被身旁的淫邪男人一把拎起,拎到外面的厅堂里。

只见厅堂里,刚刚还嬉笑说话的宾客,此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鲜红的血几乎将每一寸地都染红。

玉莲难以置信,看向厅堂内唯一坐着之人,那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生着一双有神的虎目,下半张脸被黑巾遮住。

男子命令手下:“把年轻的女人和小孩都留下,其他人全杀了!”

玉莲惊叫出声:“不要——!”

但没人听她的话,唯一幸存的几名男子,瑟瑟发抖,被这些人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手起刀落,鲜血溅了满地。

其中正包括她爹。

玉莲几乎快要晕倒,可还没等她晕过去,就被一个浑身酒臭、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拎起,男子拎着她,对首领说道:“老大,这小娘们长得真带劲,可不可以赏给小的?”

玉莲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不住地摇头,用祈求的眼光看着首领,希望他放过自己。

首领打量着她没说话,其他手下立刻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哈哈哈胡老三,你眼也忒尖了吧?这里最好的一个货色就叫你小子给挑走了,那你给老大留什么?留些歪瓜裂枣的老太婆啊,哈哈哈……”

被称作胡老三的络腮胡立刻便不乐意了:“总不能什么好的都叫老大得了吧,老大吃肉,也得给兄弟们留口汤啊。”

闻言,首领终于发话:“胡老三,这个你不能动,其他的你随便玩。”

听了首领这话,胡老三即使再不乐意,也只好丢下玉莲。

玉莲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疼得眼泪直流,但她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活着的只剩下些年轻女子和八岁以下的小孩,他们这些人被这些土匪押上车,朝山里驶去。

玉莲透过车窗缝隙,望着渐行渐远的随家村,心里渐生绝望。

外面土匪交谈的声音传入车内。

“诶,你说这批货要拿来干嘛?”

“肯定是卖了换钱呐,你是不是傻!”

“嘿,大哥我是新来的,我的意思是,他们要被卖到哪去?”

“这你别管,大概是些妓院、娼馆之类的地方。”

……

闻言,玉莲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绝望给淹没。

下一瞬,前进的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休要挡路!”

土匪中的一人大声喝道,下一瞬,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官府之人。”

顿时,玉莲如闻天籁,她惊喜地疯狂撞车门,企图引起那道声音主人的注意。

“你们车里是什么动静?”那道清润声音再度响起。

土匪首领急忙掩饰道:“啊,就是一些货物。”

“哦,原来只是一些货物。”那清润声音道,“既如此,你们过去吧。”

“好、好嘞,多谢官爷。”土匪首领忙不迭道谢。

玉莲感到车子又动了起来,顿时心中再度升起绝望,就在这时——

“放箭!”

下一瞬,玉莲透过车窗缝隙看到,无数箭矢从空中飞来,扎向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

半晌后,土匪尽数投降,车门被打开,一个温雅的清贵公子出现在玉莲眼前。

“玉莲姑娘,你无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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