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鸽子趁着天还亮着,你快飞吧早些到你主人那”温言重新将纸条按原来的方式塞回,她把鸽子放在春桃手中,春桃打开半扇窗户,看着它展翅高飞,渐渐消失在天际。
放完鸽子,春桃将温言带回床上休息,今日温言也累了。
温言睡了一夜,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梦见父亲回来了,父亲正亲昵的唤着她的小字,父亲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阿砚,你受苦了,为父回来了”梦中,她伸出手抚摸着父亲的手,感受着那不现实的温度,“父亲,我好想你啊”温言流着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温明远的手背。
春桃默默地为温言拭去眼角的泪,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听着温言渐渐平稳的呼吸,才觉得安心。
温言一觉睡到翌日中午,春桃去领来了中食。
其实也无非是那几样,青菜咸粥,白菜豆腐,明其名曰休养生息,养生最佳。
“羹汤澄澈,粥糜绵软,最宜调护,每次去问都这样说,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姑娘放在眼里”春桃小声不满道。
“春桃又嘀咕什么呢?”温言听见了春桃刚刚的抱怨,故意逗趣她呢。
“没什么姑娘,我先帮你梳洗再吃饭吧”春桃并不想让温言烦心,并没有多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温言看向这一如既往的饭食,她啜了一口粥。嗯,和以前一样寡淡无味,甚至还更难吃了。
“姑娘我从小厮那打听到侯爷月中就回来了”
温言夹菜的手一顿轻轻点头,春桃见温言兴致不高,“姑娘,等侯爷回来就有人为我们撑腰了”
“春桃在这府中我们只能自力更生,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若父亲心里真有我,何至于让我落到这般境地?若他肯稍稍顾念,我又何至于困在这方寸之地,连一副好身子都养不起来?”
“好了,不说了春桃,快吃,吃完我们吧”
春桃看向温言没说话,她既从没想过侯爷是这样的,侯爷毕竟是姑娘的亲生父亲啊。
两人吃的都不多温言拿起上次的话本,这故事她读过很多遍了,春桃第一次听她倒是饶有兴趣。
“春桃今日我再教你试些字”温言忽然道。
“不读话本嘛姑娘”
“读,读完再教你识字”
“书接上文,话说玄微又出见封氏,言词泠泠,有林下风气。遂揖入坐。色皆殊绝。满座芳香,馥馥袭人。诸人命酒,各歌以送之,玄微志绎其二焉……”语气轻柔,温言的声音随着情节起落连春桃都跟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仿佛真见着了那月下宴饮与忽然起的风波。
读完,温言拿了些宣纸铺好。
“开始吧”春桃端坐在书案前,像极了乖巧的学生。
“这是林下风气,意思是……”温言陆续为春桃讲了好几个词,还有几首诗。
其实春桃是认识字的她读过《女经》,可温言总觉得那不一样,那东西像是女子的刑书,总觉得被禁锢着,读书应当读开阔豁达之意,那么字也一样应该有灵气,有筋骨,至少温言是这么觉得的。
温言一边磨墨,春桃一边写,温言时不时看看,她许久未见春桃的字了,和从前比多了几分稳健的力量
“不错呀春桃,这字比我都好”
“那有姑娘我写这字定是比不上你”
“春桃还学会谦虚了,我的字本来就不如你,这有何?”
“你可听过铁画银钩我看你的字便是这般,刚劲柔美”
春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兴致上头便多写了几幅字,温言看着其中春桃摹了四次前朝女官的诗。“这本诗集你拿去瞧瞧”温言拿着一本泛黄卷边的诗集道。“谢谢姑娘”春桃欣喜道,手里握着那本诗集。
“对了,现下我们有多少银子”
“不多了姑娘,还有十两银子”
温言琢磨片刻翻出上次的画,画中几孩童至于树下围着这位卖货郎,卖货郎背一百宝箱,放置在胸前,约有商品几百件多是孩童玩物。
这画是温言仿的,就连画上的印章都是温言借着画师之前的画和兄长一同仿制的,当时只觉好玩,没想到今日还有这个作用,原画她没见过只听娘亲描述过,祖父是总镖头,她是镖师,曾运押过温言手中这幅画的真迹,只不过当时给娘亲看后,娘亲都直呼别无二致。
只不过当时娘亲让温言收起来,别让旁人瞧见了,当时温言也才十四岁不以为然,随便找了个地方放着了,没想到也一直跟着温言到现在。
不过,一切和温言想的差不多,画有磨损但不多如果要当做真迹迷惑倒也有八分可信,这画的画师早已驾鹤西去,温言眼眸一转,她有一计。
不如,以假乱真。
“春桃,这幅画你拿去,待会按我说的做”
春桃接过画,有些懵圈地点头答应道“好”
“你出府后,折向西行数百步,便见一品鲜酒肆旁,有一典当铺。你将画递与掌柜,垂眸低声道:“这画是相公生前最喜之物,我与他未有子嗣,我一弱女子不懂世道,生活艰难,眼下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啊”
“这画我听相公说,这乃画师范灏绝笔之作,他花了数百两银才从一人手中购置此画,您就瞧这画吧,若不是丹青妙手又怎会如此精巧细致”
“如果,你说完这些,掌柜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你便哭,不必惊天动地,只需两行清泪,我想他应该只想压压价格,所以你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来,他也不好再说下去了,毕竟这范灏的绝笔,还不知在何处呢”
“那多少价格合适呢?”
“最低不过五十两”
“五十两!!姑娘那我们岂不是要发达了”春桃看向温言一副崇拜的表情。
“那……”还没等春桃说出口担心的话,温言就接着说:“不必多虑,这个计划我保证万无一失,不过,你去之前还需要”
“需要什么?”
“换个样貌”说罢,温言拿出几件颜色素净的衣服给春桃,再给她描眉画眼让春桃尽量看起来像个妇人,春桃再给自己梳了个发髻。
“姑娘你也放心,我可会功夫”春桃笑着道,温言自然是知道这次计划万无一失的,毕竟……
不过温言有点不认识眼前的春桃了,果然女子“嫁人”还真是不一样了,温言觉得新鲜,不过还是让春桃快去快回。
春桃走的时候是翻墙出去的,从小院翻墙出去便是条小巷,和府中偏门挨的还算近,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从这过。
走出巷子后,春桃便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临到典当行时,她使劲搓了搓眼睛。
“掌柜”声音气如游丝,还带着些许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