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继续说道:“方才场面极度混乱,众人惊恐奔逃,推搡踩踏。而沈姑娘……”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我沾了泥污的裙摆和略显凌乱的鬓发,最后落回我脸上,带着一丝审视。
“你似乎是少数几个,在第一时间试图……离开现场的人?并且,目标明确地选择了这扇人迹较少、通向茶楼后院的后门。”
他的话让我心跳加快,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下,居然能在那么混乱的场面中捕捉到了我的行动轨迹和意图。
我张了张嘴,此时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尸体旁边不仅有我的袋子,而且我还试图“逃离现场”。
顾衍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掂了掂手中那个轻飘飘的瓜子袋,终于说出了那句让我如坠冰窟的结论:
“命案突发,血溅当场,众人皆惊骇失措,或尖叫瘫软,或盲目奔逃。”他的视线扫过远处血泊中的尸体,再落回我身上,“唯有沈姑娘,身处最佳观景之位,第一时间反应竟是……沉着冷静地选择一条相对‘高效’的撤离路径?”
他微微向前倾身,他很高,我感觉到迫人的压力。
“沈知微,”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声音低沉,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你知道些什么?”
顾衍他竟然直接叫出我的名字,刑部的办事效率果然惊人。
那句质问直击要害——我确实目睹了一切,但这该死的“看见“此时却对我不是很有利。
前世被毒杀时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绝望感再次将我吞噬。
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绝不能承认!我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
强烈的求生欲在恐惧中爆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颤抖,“只是……听说今天这里有诗会,来看热闹的!坐得高看得清些……我……”
“热闹?”顾衍重复,尾音上扬。
他捏紧那靛蓝布瓜子袋:“看着人毒发身亡,七窍流血……沈姑娘管这叫‘热闹’?兴致倒真别致。”
我猛地摇头:“不!我害怕!当然害怕!只是吓坏了想跑!那门离我最近……”
“怕?”顾衍逼近一步,冷冽松香混合血腥气压迫而来。
他俯身与我平视,锐利眸光试图捕捉我眼底每一丝波动:
“怕到第一时间锁定最不引人注意的撤离路径?怕到连贴身之物遗落死者身侧都无暇顾及?”
他晃了晃那轻飘飘却但却如石头压在我神经上的瓜子袋。
我语塞。
顾衍的逻辑无懈可击,我的行为处处可疑!但我怎么辩解,我能告诉他我是重生,所以知道那条隐蔽的出口?别开玩笑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现——既然“不知”难信,就抛出点我“知道”的东西!
“大人!”我猛地抬头,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我……确实看到一点!但可能没用!就是自己瞎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