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巍巍伸出手,去探鼻息。
在察觉那道微弱的呼吸时,松了口气。
整个人瞬间像是年轻了十岁,加快了施针速度。
时不时抬头往寝殿方向看,就怕那位暴君什么时候出来,看见了公主翻白眼吐舌头的样子。
还好,有惊无险。
直到施完针,暴君都没出来。
不知不觉,许太医额头布满密密麻麻冷汗,他颤巍巍的收起银针,对着安安发出一声叹息。
太医真是个高危职业!
时不时就要陪葬这陪葬那的。
真是够够的。
偏偏为公主诊治完,又不能立马走,还要复命。
许太医拖着一把老骨头坐在位上。
被扎完的安安刚睁开眼,就看见了许太医生无可恋的模样。
【咦,太医这是咋了】
【难道他发现了我是不治之症后,又绝望了?】
【还是说,我身上又出了什么毛病,他怕暴君爹地怪罪,也就是所谓的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
在里面冷着脸坐在苏玉朝旁边的帝凛云,精准无误的听到了这几句话。
起身就要往寝殿外面走去。
却不想被人抓住了衣袖。
苏玉朝脸色苍白,“皇上…”
声音无端带着一丝乞求。
帝凛云皱眉,“喊朕作甚?”
刚刚他一直在这坐着,她不说话。
现在他要走了,她就开始挽留?!
苏玉朝被他的眼神吓到,松开了手,清澈的眸里闪过一丝落寞。
帝凛云实在是捉摸不透这女人的心思,沉声道:“朕去看望孩子,你在这里好生保重身子。”
还未等苏玉朝开口,帝凛云便大步往偏殿走去。
苏玉朝眼神呆愣,怔怔的看着明黄色的背影离去,绝美的眸子,滑下一道泪痕。
纤细的手,抓着被褥,缓缓闭上了眼睛。
旁边,贴身宫女巧慧安慰道:“娘娘,您先前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应该跟皇上说清楚才是,娘娘憋心里,皇上他不会明白的。”
苏玉朝摇摇头,“不明白便不明白吧,反正这深宫中,也没有什么我可留恋的了。”
巧慧着急道:“娘娘难道忘了,您还有公主啊。”
“公主?”
苏玉朝自嘲道:“皇上为何封我为贵妃,不就是因为我腹中怀有他唯一的孩子吗?”
巧慧犹豫道:“娘娘,依奴婢所见,皇上对娘娘您,是有真心的。”
“这已经不重要了。”苏玉朝掀开被褥,“我想起身走走。”
巧慧拒绝,“娘娘刚生产完,应当多歇息会儿才是。”
外面,帝凛云越靠近偏殿,耳边的小奶音便越发清晰。
只见年迈的许太医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幼崽,一脸苦命之相。
听到动静,立马一个哆嗦就要行礼。
“不必。”
帝凛云做了一个拦住他的手势,伸出手,将安安接过,抱在怀中。
目光落在许太医身上,“公主如今状况可好些了?”
许太医不敢抬头,“回皇上,公主,公主她……”
“直接说!”
许太医颤抖道:“公主她已是强弩之末,五天……是最极限了。”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再怎么好生养着,还是活不过五天。
帝凛云脸色瞬间阴沉。
偏殿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当事人安安却是一点也不慌,反而看着暴君爹地由晴转阴的神色,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这时,系统的主宰音传了过来:
【还有半个时辰,任务目标即将跳下宫墙,走上原书轨迹,还请宿主加油】
【任务失败,将减少两天寿命】
安安懵比了,感情任务失败,还会减少寿命?
果然是个高利贷坑爹系统。
安安顿时不平静了。
她抬起个小脑袋往主殿望,可连根毛都没有。
一个震惊她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她娘亲,不会是个只管生不管养的渣女吧?
那这样可不行,她还等着活命啊。
可母妃不来看她,她一个幼崽还能主动飞过去不成?
完了,又完了。
安安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相。
可当她看向帝凛云时,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我只是没了命,可暴君爹地,却是没了老婆】
【都说男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老婆孩子都没了,爹地又成孤家寡人了】
【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有时候是比死了还难受的】
安安感叹的起劲,忽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瑟缩了下脑袋。
【看什么看,你老婆都要没了,还不知道去拦着】
【蒙鼓人】
【唉,我可怜的母妃啊,可惜我只是个幼崽,不能主动去找你,不然我一定百米冲刺,一个帅气的回头,伸出结实的手臂,将你直接从宫墙上来个公主抱,再嘴叼玫瑰花】
帝凛云脸色微变。
母妃?
苏玉朝!
跳下宫墙?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帝凛云只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他没理会前面的许太医,大步转身走进玉朝殿。
里面哪还有苏玉朝的身影。
帝凛云忙抓住一个宫人问话,宫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皇,皇上,贵妃娘娘往宫墙的方向去了。”
帝凛云转身就走。
一米九的身高配了修长的大腿,金龙云丝的鞋子,在石砖上踩的吭吭作响。
说是走,不如说是跑。
李德全拿着拂尘匆匆跟上,“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啊皇上?”
帝凛云脚步飞快,眼睛布满血丝,狭长的眼眸直视前方,仿佛要把天空盯穿。
身后的李德全喊的越大声,他就走的越快。
安安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在怀里一阵颠簸,被晃的天旋地转。
【哎呀走慢点走慢点,我嘞个活爹啊,这是要去哪?】
【这还没五天呢,爹地,冷静啊!】
听到安安的声音,帝凛云仿佛被唤回了一丝理智,脚步逐渐放缓。
但还是焦急的朝着宫墙之上走去。
玉朝……
帝凛云不明白她为何要跳下宫墙,身份,地位,孩子,他能给的,都给了,她还想要什么!
他曾经说过,他不会立皇后,整个后宫,只有她的地位最高。
其余人,不过只是笼络权势的棋子!
帝凛云踩上阶梯,不远处,女子瘦弱又纤细的背影,裹上了一层雪白的纱,就这么站在宫墙边上。
巧慧站在旁边,脸色焦急。
就在帝凛云想要喊出声时,女子忽然向前一步,仿佛随时就要一跃而下。
帝凛云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
“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