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瑜璇一噎:“我没瞧。”
不就一条裤子嘛。
她才不稀罕瞧呢。
当即转了身,背对着他:“你沿着缝线量就成,前裆后裆的数据都能简单测量出来。”
“嗯。”
裴池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很快给了她两个数据。
花瑜璇做好记号,便留空间给他以便穿上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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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花瑜璇剪裁完毕,拿着针线在火堆旁缝纫。
裴池澈也没闲着,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用匕首削竹筷子。
竹筷子带刺,削完后,再细细打磨。
小黑毛似乎十分享受主人都在的时光,用两条后腿拱着去到花瑜璇身旁,挨着她的脚趴下。
一双乌溜溜的眼直直盯着裴池澈的方向。
见状,花瑜璇摸摸它的脑袋,低头在它耳边轻声说:“他很凶,你千万别惹他,万一他把你宰了。”
小黑毛点点脑袋表示明白。
说话声虽小,裴池澈听见了,眼尾扫一人一狗,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狗崽子如今还小,肉也少,养养肥,肉会多不少。”
“喂,咱们不是说好了嘛?”
“说好什么?”他反问。
“你不反对我养着小黑毛,再则你亲弟弟还要抱小黑毛呢。”
裴池澈神情淡漠:“莫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敢情他在敲打她。
花瑜璇有些恼了,嘀咕:“我又没说错。”
裴池澈充耳不闻。
哪里想到她恃裤而骄了:“二夫人说她不会给你缝,镇上又没得买,你要穿新裤衩,不得看我的手速?”
还得看她的心情。
言外之意,得对她的小黑毛好些。
裴池澈自然听出来了:“我这右手落了残疾,有时会控制不住,譬如折断什么脖颈。”
他本意是想说折断黑狗子的脖颈。
哪里想到话在花瑜璇听来,愈发肯定他准备用残疾的右手捏碎她脆弱的颈骨。
原来前几日吃的野兔也好,野鸡也罢,他都是在提醒她。
她慌!
面上堆出无害的笑意来:“夫君,你要不要过来瞧瞧我的针脚?”
黑狗子对她来说竟有这般重要?
重要到对他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裴池澈唇角漾出抹浅讽,到底还是踱步去了火堆旁,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瞧出她的女红手艺很不错。
“你还真的会缝?”
即便再不懂女红,但总归穿过上好的衣袍,针脚如何,他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嗯。”她眉眼弯弯地对他笑,忍着不适,违心道,“咱们虽然都是不情不愿的,但你毕竟成了我夫君,自个的夫君自然得穿好的。”
“如今咱们条件不好,那就在有限的条件上,力争做到最好。”
话越往下说,花瑜璇愈发觉得自己能收放自如了。
“夫君,你说是不是?”
裴池澈怔了怔,蹙眉打量她的神色:“你不对劲。”
还不如与他拌嘴。
花瑜璇展颜而笑:“我哪里不对劲了,这个是我头一回给男子缝衣裳,态度得认真,针脚得细密。”
头一回。
她说头一回。
裴池澈清俊的面庞上冷意散了不少,嗓音在火堆的烘烤下,仿若也温润些许:“需要火烧得再旺些么?”
外头的天色与暗夜无异。
做针线活最费眼睛,她既然在帮他缝制裤衩,那他能做的小事自然也该做。
“好哇,多谢夫君!”
花瑜璇笑盈盈的,潋滟的眸子里,有火光在一跳跳的。
裴池澈撇开眼不看她假得过分的笑容,取了柴禾添进去,而后继续打磨筷子。
又过了一刻多钟,见她认真缝制的模样不改。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如何知道男子的短亵裤需要留些空间出来?”
男子都知道留些空间出来是作何用的。
女子知道……
除非见过。
譬如成婚后的女子见过丈夫如何如何,那就自然懂了。
花瑜璇不能说自己是在现代被奶奶逼迫学缝纫技术时,这才知道的,只好道:“教女红的师傅说的呀。”微顿下,问,“有什么不对么?”
反过来竟然被她问,裴池澈咳嗽一声:“没,没什么不对。”
莫名地,只要她不是见过,他竟觉得心情舒坦些。
花瑜璇抿着笑意继续缝。
很快到了傍晚该做饭的时辰,眼瞧外头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味,她道:“不能去取泉水了,今晚用雨水做饭也是一样的。”
“我煮。”裴池澈自告奋勇。
“你会了?”花瑜璇脱口问。
一问又后悔,生怕大反派起了黑化苗头。
竟听得他嗓音温柔不少:“我先淘米洗菜,你等会看着便是。”
“也好。”
她便低头继续飞针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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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只有一口小锅,先煮好饭,盛出到碗里,再在小锅内煮长豇豆青菜汤。
清淡的晚饭吃罢,令夫妻俩没想到的是,夜里的暴雨更凶猛了些。
裴池澈便去堵门。
花瑜璇想在夜里将他的短裤衩赶制完成,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他的声音:“雨水漫灌,堵都不成,你还是赶紧把狗窝挪一挪。”
闻声,她抬眸看去,肉眼可见地发现洞内原本干燥的地面湿了。
如他所说一般,临时堵在门口的石块处有雨水咕噜噜涌进来,将泥土冲开。
“这雨也太大了吧。”
她急急起身将裤衩针线放去了里间,而后挪狗窝。
裴池澈则挪柴禾。
倏然,火堆受潮,原本亮堂的洞内空间顿时变得明明暗暗。
花瑜璇眼疾手快地取了几根还燃着的木柴拿去了里间。
“你把柴禾也堆到里间来。”
“嗯。”
裴池澈应声。
待两人忙碌片刻,搬了能搬之屋到里间,脚步再出来时,外间已有不少水洼。
视线挪向前几日席地而睡的地方,裴池澈眉头蹙紧。
花瑜璇道:“外间地势洞口高,里头相对低些,雨水很容易漫灌进来。里间地势是整个高出,这才没事。你今晚不能睡在外间了。”
“便是此理。”裴池澈叹息,“我睡这拐角处便是。”
“此处地面已然潮湿,即便是里间的地面也有些泛潮。”
实在不能睡人。
花瑜璇沉吟半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要不今晚你我同睡在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