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回头嘱咐道:“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吧,不管是谁,没我的允许都不准放进来看,也别让人打听这里的情况。”
待老五和老六点头出去之后,沈茉转身走进屋里,开始逐件盘点并整理各类货物。
她先是仔细核对清单,又一项一项分类摆放整齐。
这些天,老六按照她列出的采买单购置了不少物资。
其中不仅包括粮食,还有布料、棉花等生活必需品。
而更为关键的,则是大量药材和部分常用药品。
这些都是旅途中必不可少的储备。
毕竟一路上颠簸劳累,病痛不可避免。
若是在中途有人生个小病发烧什么的。
如果没有药应对,那就麻烦了。
当所有东西被收入随身空间后,她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那只剩下薄薄一层的一小汪灵泉水上。
这水虽然看起来还能润泽一两株作物。
但实际上远远不够用,甚至连日常饮水恐怕都不足以维持。
如果想要扩大种植规模,那就必须消耗更多的水。
可是,以目前的水量而言,显然无法实现这些想法。
想到这,她的神色略微有些黯然。
沈茉自嘲地苦笑一声,“唉……我还真是心不够狠啊。这点灵泉,别说灌溉田地了,大家都得省着喝才够几天。”
看来,为了生存,她也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她摇头无奈地想着。
然后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权衡了一翻。
最终选择了最需要先行播种的地方。
她抬手轻挥,将手中仅存的一小块土地开辟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几颗种子均匀撒在上面。
她心里很明白,这片土地有一个特殊性。
只有成功长出一轮作物之后,才会慢慢再生新的土壤。
而且,这块空间中的土地区域越大,后续收获的数量也会越多。
如今却只是刚刚形成一小点土地。
巴掌大的面积还不够种下几株作物,远远不能满足需求。
不同种类作物成熟所需的时间也不相同。
像是普通的稻谷一般三十天才能收成一次。
但如果能够用珍贵的灵泉水进行适量灌溉,可以缩短十天的生长周期。
不过这种方法效果只能使用一次,且每次都会消耗一定量灵泉。
沈茉望着地上刚洒下的种子。
“果然还是没有什么真正不劳而获的好事可言。”
她轻声感叹。
要想真正把种子种出来,那就得拼尽全部力气去“做坏事”。
这所谓的“坏事”,是指尽可能多地动用不该使用的资源。
在常人看来近乎奢靡的行为。
对于沈茉而言,灵泉水无比珍贵。
可她知道,如果舍不得使用。
那这些种子只会永远埋藏在干涸的土地中。
等到她将手中最后一桶灵泉水洒在了土壤表面后,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
仅仅几息之内,沉睡的种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冒出一缕嫩绿的新芽。
紧接着迅速生长,苗秆拔地而起。
转眼之间就变得有胳膊粗细,枝叶茂盛,生机勃勃。
可惜的是,随着作物生长。
那珍贵的灵泉也彻底被耗尽了。
望着掌心中已经空荡荡的水桶,沈茉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默默地将它收拾干净,放入早已备好的水囊中,缓缓退出那神秘空间。
从空间离开后,重新站在熟悉的院门口时。
她又与老五和老六碰面了。
沈茉没有多说废话,径直让他们将大门再次锁好。
然后取出那个水囊递过去,淡淡说了一句:“喝吧。”
此时的老五和老六口干舌燥,嘴唇干裂得渗出丝丝血迹。
但他们听到沈茉竟然主动送来水囊时,脸上顿时浮现惊慌的神情,纷纷摆手推辞。
“这一袋水实在是太宝贵,我们不能要!”
老五脸上的神色紧张到极点。
老六也在旁用力点头。
“是呀,真的万万拿不得!”
他们俩都知道,自家国公府一向仁厚,平日里虽条件艰难。
但仍尽力保下些基本饮水。
每日至少还能喝上一口,已经是极其不易的事。
然而在整个京城之中,无数其他大户人家的仆从根本轮不到半点清水。
有人渴到疯癫、倒地不起。
每天都有人在巷道边被发现死去。
死因就是没有水喝。
现在沈茉竟亲手递给他们满满一个水囊的水。
“快拿着。”
沈茉轻轻摇头。
“你们别担心,放心喝下去就行,日后我会想办法安排。大家都会有得喝,眼下不必再忍了。”
老五和老六迟疑着对视一眼。
最后还是由老五一咬牙,接过那只沉重的水囊。
两人一同朝沈茉躬身行礼,声音有些哽咽。
“多谢大娘子厚恩!”
说完这话后,他们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各喝了小半口水。
清润甘冽顺着喉咙落入腹中。
一股温凉感涌遍全身,连干裂的唇角也似乎不再疼痛。
“再多喝点吧,别脱水中暑了。后面我还有很多事指望你们呢。”
沈茉轻轻笑了笑。
阳光刺目,热浪滚滚,连呼吸都带着火气。
她不忍地看着身边这两个嘴唇干裂的年轻人。
她很清楚,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
哪怕一滴水都足以决定生死。
然而眼下,他们还需要力气走下去。
他们都吓怕了,手里有了水,反倒不敢痛快喝下去。
一个个缩手缩脚,连水囊都不敢多捏一下,生怕惹了主子的不快。
他们眼里的谨慎,让人心里直发酸。
自从这场大旱灾袭来,府里的规矩早就变了,人心也变得敏感又脆弱。
沈茉心头有些发酸。
这场干旱已经把人逼得太狠。
不仅是他们,几乎整个京城都陷入资源匮乏的边缘。
街巷间怨声载道。
昔日热闹的集市如今冷冷清清。
水源成了最紧俏也最敏感的东西。
多喝一口,都可能引来责罚。
她本不希望让任何人受罪,但也知道现实残酷。
被她这样劝了几句,二人这才又鼓起勇气喝了两大口。
但还是剩下半囊,舍不得一下子全喝了。
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
沈茉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知道,逼迫只会激起他们的愧疚。
沈茉领着他们继续往齐国侯府走。
她一边走,一边心里默默计算着侯府里的水源储备。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暴动。
此刻齐国侯府中。
许凌云刚刚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头脑晕胀得厉害。
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在饥渴和疼痛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