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成功,如同投入明冽心湖的一颗石子,那深藏于元腹最核心、象征着他生命根源与力量潜能的“先天之灵”,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震颤起来。无需刻意引导,这股源于生命本源的灵性,如暖流般悄然探出,沿着青栩所授经络图中那“天罡三十六穴”的方位,开始极其缓慢地温养、浸润那些关键的节点。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渴望——“打通它们”——悄然在他道心深处萌发。
东方明睿稳固了突破后的境界,才缓缓睁开眼,对上哥哥冰蓝眼眸中的赞赏与鼓励。
“做得很好,睿儿。”东方明冽的声音平静,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东方明睿小脸微红,用力点头,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青栩尊者,眼中充满了感激。
青栩捋须颔首,眼中是真实的满意:“金灵真意,锋芒初露。很好,根基已筑,后续修行之路切记‘固本培元’四字。金乃百兵之主,最重根基纯正与力量凝聚。”
东方明睿再次恭敬应下。随后几日,兄妹二人便暂留霜华殿中。东方明睿尚需彻底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精纯元灵。而东方明冽则心无旁骛,全心投入,引导着体内磅礴却已初步驯服的极寒元冰之力,配合着持续温养天罡穴的先天之灵,以那份一日之内打通七十二地煞穴的惊人毅力与操控力,向着最后的关隘——天罡三十六穴——发起冲击。
五日时光在极致的专注与体内微不可察却又至关重要的力量蜕变中飞逝。
第五日正午。
当东方明冽再次睁开双眼时,霜华殿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瞬。他周身并无惊天动地的异象,唯有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整片静默而辽阔的冰川。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充斥全身,仿佛身体与天地间那股无处不在的元灵之间,隔膜尽去,只待沟通桥梁正式架起。周身一百零八道穴窍——尽数贯通!那象征着“圆满道基”的光芒虽内敛,却如寒星般在他灵魂深处恒久点亮。
几乎就在他功成的刹那,青栩的身影已出现在殿中,目光扫过爱徒,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好!五日之内,圆满功成,明冽,你之天赋心性,实乃为师平生仅见!”青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更有一种卸下重任的决断,“根基已成,当寻厚土沃壤以壮其根。此地虽好,终究非久留之地。元冰之力,需天地严寒相辅方能快速孕育。待得明日参加完你母亲的葬礼之后,我们便启程前往苍元山脉潜修!”
东方明冽眼中光芒一闪,没有任何犹豫,躬身应道:“是!弟子遵命!”
是夜,沉重的气氛笼罩着皇宫深处的一处偏殿。殿内灯烛燃得微亮,晕开一片凄凉的光晕。殿中并无多余陈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息。东方浩一身素服,高大的身影在灯下显得格外萧索。他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东方明潇,眼神深邃,复杂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东方明冽与东方明睿亦是素衣垂立。明冽银发如雪,蓝眸在烛光下更显清冷深邃。明睿的小脸紧绷着,眼中含泪,默默牵着熟睡弟弟的一只小手。
“明日……便是你们母后下葬之日了。”东方浩的声音低沉沙哑,目光缓缓扫过三个儿女,最终停留在长子的身上,“冽儿,睿儿……你们母后……”他声音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转为帝王的果决与殷切,“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冽儿,你身为长子,天赋卓绝,心智沉稳远胜常人,更蒙青栩尊者亲授大道。这太子之位,朕意属……”
“父皇!”东方明冽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东方浩的话。他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父亲,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请恕儿臣不能接受。”
东方浩眉头一蹙。
东方明冽向前一步,目光投向父亲怀中的婴儿,语气沉静却透着无比的坚决:“儿臣明白父皇心意。然,国运系于国本,储君之位需人坐镇中枢,以安社稷人心。儿臣身具元冰,前路莫测,此番随师父入苍元山脉潜修,非是闲适度日,而是要深入绝地,以求最快速度掌握这身力量。短则数月,长则数年,踪迹难觅,若担储君之责,却远离朝堂,虚位而悬,反易动摇国本,引宵小觊觎。”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瞳孔映着弟弟安睡的小脸,声音放得更缓:“太子之位,我希望由成长后的弟弟来坐。其一,他乃嫡出正统,名分已定。其二,他襁褓之年,尚未知事,父皇与各位皇叔正当壮年,足以摄政辅佐,护佑其安稳成长,定鼎江山之期亦可从容布局,更为长远平稳。其三……”
东方明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辽远:“父皇,儿臣所承载的,是这身元冰。儿臣的战场,远不止这苍洲皇城。而是未来征战五域。”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只闻襁褓中婴儿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东方浩深深地看着长子冰蓝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推脱,只有洞悉未来的清澈与坚定决然的选择。最终,他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大手轻轻抚过幼子的额发,沉声道:“准奏。既如此,朕便依你之意,待潇儿再稍长些,择吉日行册封之礼。”
这时,东方明睿握紧了拳头,仰起小脸,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父皇,冽儿哥哥,睿儿也要去!我要跟哥哥一起,随青栩尊者修行!”她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初入元修之境的锋锐金意隐隐流露,“我不会成为累赘!我会变得更强!我要保护哥哥!保护弟弟!保护父皇!像……像母后期望的那样!”
东方浩看着女儿眼中的倔强与决心,心头一痛,却也有暖流涌过。他蹲下身,将怀中的幼子稍稍举起,轻轻贴了贴那冰冷的棺椁,仿佛在告别,又似在传递一份沉重的托付。他的目光在倔强的女儿与沉稳的长子之间流转,最终,在长子的示意下,缓缓点了点头,嗓音带着沙哑的涩意:“好……好!你们……都要平安回来!活着回来!我和潇儿……等着你们!”
翌日,皇后的葬礼在肃穆哀戚的氛围中举行。皇城素裹,万人同悲。青栩、东方明冽、东方明睿三人亦在缟素队列之中。东方明冽银发素服,身姿挺拔如同雪中寒松,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母后棺椁被缓缓葬入冰冷的陵寝深处,无悲无喜,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冰寒与深沉的责任感在胸腔激荡。东方明睿紧握着拳头,泪水无声滑落,那份锐气中又添了一份沉痛。
葬礼仪式结束,残阳如血。
青栩立于宫门之前,东方浩抱着尚在襁褓中、懵懂不知离别的东方明潇,亲自相送到宫门。林贵妃、湘嫔案牵连的余波尚未平息,后宫其余人等乃至部分朝臣亦在场,神情各异。
“此去苍元,以三载为期。”青栩对东方浩拱手,“东方浩你尽可放心,有老夫在,定护他二人周全,倾力传授。”
东方浩深吸一口气,将怀中幼子交给身旁最信任的乳娘,用力拍了拍长子东方明冽的肩膀,又将女儿东方明睿的小手握在掌心捏了捏,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嘱托:“保重!勤学苦练!我……等着你们归来!”
“父皇保重!”东方明冽深深一拜,声音无波。
“父皇保重!潇儿乖乖等姐姐回来!”东方明睿带着哭腔,用力挥手。